曲小溪闻言面颊一红,继而有些意外,呢喃道:“我没事……”
端王妃掩唇笑笑:“三弟放心,今日弟妹走到哪儿我都陪着她,成不成?”
“辛苦嫂嫂了。”楚钦颔首淡笑,向端王妃一揖,告辞离开。
曲小溪福身恭送,待他走远她视线一抬,就撞上端王妃一脸好笑的神情。
端王妃睇着她揶揄:“三弟真有意思,这是长乐宫的宫宴,他还怕谁吃了你不成?”
曲小溪低着头,不好说什么。
她能理解楚钦做那样的叮嘱。宫里头尔虞我诈,她人生地不熟极易出错,而他们毕竟已成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倘若惹了麻烦,他难免要惨遭牵连。
只是端王妃明显想偏了。
她还不好解释。
不过也罢,让旁人误会他在宠她倒也没什么不好。他到底是那样的身份,对她而言是一道保护伞。
二人结伴步入小厨房,因宫宴的菜肴都是尚食局在备,此时的小厨房反倒格外清闲。端王妃进屋就屏退了下人,只留了近前侍奉的侍婢在屋里帮厨,曲小溪亦只留了甜杏酸枣在侧。
她动手给苹果削着皮,端王妃打量她两眼,道:“这会儿没有外人,弟妹若有什么要问的,不妨这会儿问。”
曲小溪浅怔,想了想,直言道:“太后……”
她小心地打量了眼端王妃的神情:“太后可是真心待殿下好么?”
“是。”端王妃薄唇微抿,神色变得复杂,“这话我告诉你,你莫同外人讲——我家殿下自幼体弱多病,而是是先皇后亲自费心照料,才几次死里逃生。先皇后病故后,若没有太后时时过问,他怕是也活不到今日。至于寻王——”
她苦笑一声:“他被废太子之位时虽年纪尚小,明眼人都知道那么大点的小孩子犯不出什么滔天大罪,无非是失了靠山斗不过罢了。可宫里波谲云诡,一个废太子想活下来谈何容易?我听我家殿下说……”
她言及此处摆了下手,令留在厨房里的几名侍婢都退远了,自己走近曲小溪,语不传六耳地轻言道:“他说早年宫里闹出过一件大事,寻王被安上了谋害嫡母的大罪,当时就要入诏狱去了,是太后以命相要才把他保了下来。”
曲小溪倒吸冷气,恍惚感受到宫闱的刀光剑影,后脊一阵发凉。
同时也认定了太后是一条必须抱紧的大腿!
端王妃睃着她的神情笑笑,口吻缓和下来:“吓着弟妹了?不说了。”
“……没事,多谢嫂嫂告知。”曲小溪抿笑,端王妃又说:“弟妹是个直性子,可容我多一句嘴,宫里打听这些事并不难,弟妹却不该听了谁的就信谁的——其实就像我们这样只见过几面的交情,弟妹也是不该信我的。”
“这我心里有数。”曲小溪咬唇,手上不觉间一用力,将苹果皮削断了,“可我适才瞧着,殿下都很信嫂嫂,我便也信吧。”
端王妃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失笑:“弟妹倒是个明白人。”
她适才是有意照应曲小溪,可没料到曲小溪张口就会问关忽太后的大事。她只道她是心太大才会这样交浅言深,却没想到曲小溪是见了寻王的举动才信的她。
这其中的道理说是不难懂,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多少人都在这宫檐下被逼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到头来连亲近之人也视作敌手,活了一辈子都未必有曲小溪会以小见大。
曲小溪自不知端王妃心里对她有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听到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端王妃:“我还想问问嫂嫂……殿下方才专程劳烦嫂嫂照料我,像怕有人要害我似的,今日宫宴我可要提防着谁?”
“没有谁。”端王妃摇摇头,“日后是否会有人想对你们一家子痛下杀手我不敢说,可现下没到那一步,谁都想粉饰太平,更不会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动手。”
曲小溪皱眉:“那殿下他……”
“他关心则乱。”端王妃道。
曲小溪一懵,虽不好和端王妃直言她和楚钦的“同事关系”,却还是忍不住嗫嚅道:“不是那么回事,我和殿下……不是嫂嫂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端王妃面显诧异,定睛看看她闷头继续削苹果的样子,多少猜到了点端倪。
端王妃深吸气:“原是三弟一厢情愿啊?”
“……什么啊!”曲小溪杏眸圆睁,心里直呼离谱。张口哑了半天,只得委婉地告诉端王妃,“我们之间就……就没有那个‘情愿’!”
“……”端王妃认认真真地盯着她。
她认认真真地回看。
然后端王妃说:“我不信。”
曲小溪:?
端王妃嗤笑着摇摇头,也拿起一个苹果来削:“三弟看你的眼神就是有情,你是跟我装傻还是不好意思认?”
“哪有……”曲小溪后脊僵住,哑然盯了端王妃两息,继而猛地摇头,“嫂嫂别胡说,他喜欢我们府里的侧妃。专宠好几年了,人尽皆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