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陵坐船回南阳全程都是逆流,不过好在顺风。
孟小婉是笑着帮张哲收拾好行李的,就是眼圈微红。这次回南阳赶考,张哲身边只带了一个耿良,小赵平被他留在了江陵听候孟小婉的吩咐。
恩科举试定在六月,张哲回程最快也要十多日,加上休整和温习,时间上极紧。虽然对于妻子万分难舍,他还是在外祖母的催促下,定于五月初二启程西上。
江风微醺,孟小婉仔细的替丈夫整理着衣服。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让憋了几日的眼泪掉了下来。张哲温柔的抱着她,千言万语却都化作了一句调笑。
“婉儿今日可后悔当初让我去科举了?”
可惜孟小婉没有笑,只闭着眼在他怀里贴了半柱香的时间。
“夫君此去南阳,必然遇到霍家郎君。只盼郎君少与之出游,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南阳风物不弱江陵,郎君便是有所寂寥,也好歹忍过考试。”
张哲不顾周边人诧异的目光,低头啄了妻子的额头。
他正要发誓不理霍炳成云云。
却忽然听到身后一艘刚刚靠岸的客船上,传来了惊喜而熟悉的声音。
“信之贤弟!如何知道为兄的足迹,竟在此等候?”
几人抬头看去,孟小婉立即就苦笑起来。来人正是她最担心带坏夫君的那个人,霍炳成!
正准备下船的霍炳成看到张哲哈哈大笑,接着又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从他身后钻了出来。
白鹭最是眼尖。
“啊,是三七!你竟敢偷跑了来?”
三七不满的扫了白鹭一眼:“俺哪里是偷跑来的?俺爹派俺来给郎君和大娘子送信的。”
码头上,霍炳成兴高采烈拉着张哲说话,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更让孟小婉脸上的忧色加重。
“弟妹有喜了,好事!好事!”
“此来江陵,正是要与贤弟看尽这江南第一城的风貌!”说完这句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腰部,“为兄这次可是带足了盘缠!信之,可有什么好介绍?”
张哲对着霍炳成微微一拱手。
“小弟有事要恭喜兄长先!”
“什么喜事?”
“兄长一直在船上,恐还不曾得知,朝廷已经开了恩科,省中举试就在六月。小弟在这里提前预祝兄长举试高中了!”
“果然是好事~!哈哈哈~~为兄也预祝贤弟~~~呃~~六月!!!”
张哲微微一笑:“正是,而今日正是五月初二,小弟正要登船去南阳赶考。兄长的船若是晚了片刻,你我就要擦肩而过。正好,小弟正嫌路上无人说话,霍兄果然与弟有缘!”
霍炳成当即觉得有些腿软,他刚坐了十几日船来,气都不带喘的就立即要回头再坐十多日船。他忽然觉得方才看去还分外亲切的张哲,突然有了些面目可憎的意思。
霍炳成和他的书童可怜兮兮的上了张哲包下的客船。
张哲这才与三七互相抱了一下。
“你这厮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郎君这叫什么话?我哪里是那般不靠谱的人,老爹唤我来给你捎个口信。”
“呵呵,”张哲冷笑,“什么口信需要你扔下巡检的事,跑到江陵来自己送!说吧,五六叔说了啥?”
张三七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到底憋出了一句话。
“俺爹说,让郎君只管狠狠的收拾俺一顿!”
“呵呵呵呵,”张哲有些绷不住笑,“说吧,你犯了啥事?”
张三七不满的嘟哝:“也就俺爹古板,我不是认识了几个军里的营官们,他们带着俺去了几回馆舍......。”
原来三七这些日子算是开了荤,在一个馆里看到老鸨子逼一个姑娘接客,就将张哲偷给他的私房钱用了,替人赎了身。
结果那姑娘却直接找上了张家,指名道姓的要跟了三七。
三七躲不开这女子,索性“逃”到江陵来找张哲。
听三七说完,张哲都还没说话。就听人呸了一口,一口痰落在了三七的脚边。
三七顿时大怒,指着白鹭就问。
“白鹭,你不要过分!”
白鹭冷着脸:“不要脸的东西,我听着都嫌脏,还好意思逃来寻郎君。自己办的事,自己担着呗,你也须是个男人!”
三七怪叫一声:“哟,看不出来,几个月不见,你这丫头嘴皮子越发利索了。俺跟你讲,你好几次告俺的密,这个账俺一直都记着,迟早找个机会还给你的!”
孟小婉淡淡的说了一句:“胆子不错嘛!”
三七立即脸上讪讪的,赶紧给大娘子请安。又规规矩矩的把武陵那边的事务都报给了大娘子听。
客船离岸,三七和霍炳成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任谁玩似的来回不停坐船都会是这个表情。
孟小婉留下了实诚的耿良,反而把三七留在了张哲身边。
张哲知道妻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