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包家疯了,”三七抹了一把汗,将他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张哲,“他家的私票原与官票的比值,是一贯官票换包家一贯又一百五十文私票。如今包家竟按一贯官票换一贯私票的高价,拼命的回收他们自家的私票。包家各处票号前都挤满了人,我去了好几处,亲眼看到那些人都换了官票出来。”
在座的张哲与霍炳成相视一笑。
“济源兄,如今这黑姜收的如何了?”
霍炳成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叠契约来:“黑姜染色的技艺早就过时了几十年,只有一些贫苦人家买去自染用度。故而城中的黑姜极为便宜,寻常只要二十文一斤。我按你的主意,都只下了二十分之一的定金几乎全部吃了下来,算下来也才十三文一斤。呵呵,约定的是六月初五前如果交不出如数的货,便要赔掉那些商家的底裤。他们贪咱们那七百贯的定金,如今都已入彀。”
张哲用折扇轻轻一拍手心:“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咦?”
这几日,苏明烟与林芙娘每日都会过来坐坐,不过是闲聊与饮茶。
大约是日头越发热了,每一日苏明烟都会换一身裙装,今日里这套是件薄纱裹着靛蓝的面料,分外的衬她雪白的肌肤。只是,张哲不知为何发现,只要自己一抬头,总能第一个就看到苏明烟的样子。
大约是苏明烟很喜欢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苏明烟似乎察觉到了张哲的目光,却恍如未知的在帮助林芙娘整理一些票据。
林芙娘几日前的颓丧早已经飞到了九天云外,一脸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容,反复清点着手中的官票,眼中金光闪烁。
“哎呀呀,前几日我看那包楠志,还只觉得恶心。这几日借钱倒是大方的很,我这里可是借了两千贯,他都帮忙给借了。”
苏明烟点了点她额头:“你就小心些吧,若不是他断定吃定了你,怎么会这么大方?再说过几日,你便要按兑率还他,还是翻倍。若没有信之的谋划,找他借钱便是不归之路。”
林芙娘一点也不在意苏明烟的话,她只在心里想着这些钱到时能摆多少回茶围,又能打点几枚清倌人牌子,还可以买些苏姐姐爱的东西,整个心思都不在了这房里。
包府大厅。
包锦正在与包华说话,言语中竟满是自信。
“那林东来以为这点把戏就能套住我包家?”包锦摇头轻笑,“祈郡诸矿便是放到本朝也是难得的大矿山,他们最多能临管个半年多。待两国议和完毕,这些矿山怕不是要全数划入皇家。不过,就算只有半年,也足够我包家大赚一笔!”
包华点点头,脸色也很轻松。
“兄长既然猜到他的路数,想必已经有了对策。可还有要用得到我这里的,且只管说。”
包锦满面红光的摇摇头:“这七十五万两私票收回来再借出去,我家可实际花了七十六万的官票。莫看我们票号发了一百五十万的私票,但是真底子也就这些,几辈子的家底都压了上去。我猜那林朗同意谈婚论嫁,只怕是个噱头。他的套路不外是,用手里的我家七十五两私票到我们家票号里来兑换官票。想必他以为,我们家的票号为了回购私票大约已经是空了。”
包华拉长了脸:“这林某人的套路果然狠毒,我家到时候要是兑不出官票来。他手下的衙役怕不是就会等在府门口,预备拿人,那账也自然被他赖了去。若是真个吞下了我们包家的产业,却足够贺观察再打一年!”
“也只是他自己想得美,”包锦冷声道,“咱们最值钱的却是家里的十多个染坊和那三彩的方子。我这几日早已暗中将染坊和之后十年的三彩买卖都押了出去,手里的官票足够。他若要来兑换官票,却还须饶我一厘的规钱。只须撑到初四,他还债的日子,若他林朗拿不出双倍的官票来。祈郡的矿山便只能让某来好好挖一挖?呵呵,过了半年,他若是仍还不上。以后整个南阳郡府衙都要看我包家的脸色过日子。”
日子很快就进了六月,距离举试开始还剩下短短的五日。
正如包家猜测的一般无二,这些天中,包家各个票号里来了许多生面孔,拿着大笔的包家私票来兑换官票。到了六月初二这天,那借给林朗的七十五万贯私票有七十三万贯已经回流到了包家。林朗的人大约换走了七十二万的官票。
让所有旁观者都觉得诡异的是,成功换到了官票的那些人竟然个个面色不虞,而包家的掌柜们却反常的笑灼颜开。
此时市面上,包家的私票与官票的比率,竟然稳稳的维持在一比一的水平。
甚至为了稳住这个比率,包家甚至在这几天停止了对外放贷私票。若是按这个比率继续下去,三天之后,林朗代表的南阳府衙就要还给包家一百五十万贯的官票!
府衙借钱的事,根本瞒不住人。所有该知道的人,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知道包家稳稳大赚的业内人,差点把包家的大门门槛踩低一寸。
论交情的、谈合作的,都盯上了祈郡的那处大买卖。甚至还都拍着胸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