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盯着变形的地方,心中更觉委屈难过。
这是她画得最像兄长的一幅画,如今却也被她给糟蹋了。
乔婉试图用帕子挽救,可她越是擦拭,墨迹毁的反而越凌乱稀碎,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乔婉擦到后面手上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乱。明明是想要补救,可到头来却只是弄得更糟糕。
最后,她终于妥协,眼眶一红,眼泪啪嗒掉在她拿着帕子的手背上。
一旁的小姑娘在她动作停下来后才逐渐看清她手上已经毁了样的画像,尽管鼻子那里已经面目不堪,但眉眼和轮廓却是好的。
小姑娘盯着瞧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道:“咦,这不是林崖哥哥吗?”
乔婉眼泪本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在听见她这话时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反问起小姑娘:“你认识林崖?”
小姑娘点了点头:“认识啊!”
乔婉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当即收住了眼泪,继续询问小姑娘:“可以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但小姑娘却朝她摇头,拒绝了:“师父说了,不能随意透露他人信息的。”
可乔婉这会儿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哪能就这样罢休,当即她就想到了诱哄小姑娘:“这样,姐姐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小姑娘舔了舔唇,已有心动之势。
“还有烤鸭、酱牛肉、桃花酥、叫花鸡......姐姐都给你买怎么样?”
乔婉报出几个吃食,小姑娘果然就被馋住了,但她还是意志坚定地摇头了,不舍地道:“师父知道了是会骂我的!”
“那我们就不让你师父知道呗!而且,姐姐是认识林崖哥哥的,所以你这也不算透漏信息的!顶多是分享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真的吗?”小姑娘发出最后的疑问,意志已经被哄得残破不堪。
乔婉重重点头,牵着她朝博州的街市走去。
小姑娘许是很少出来逛街,对街上的东西全都感到好奇。乔婉陪着她将两边的小摊全都逛了个遍后才带着她去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乔婉才逐渐得知小姑娘的身份。
小姑娘名叫雅儿,自小就跟着她师父在山里学医,师徒二人很少问世。
认识林崖也是源于三年前,有人扛着遍体鳞伤的林崖四处求医,但博州的医馆无人敢治。恰巧她和她师父路过时遇见了,她便求她师父救救那人。
后来,他们把林崖搬到了谷里,日日用药浴给他治伤,可惜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身上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了许多斑驳交错的伤疤。
为了去掉那些淋漓的疤痕,林崖忍受了换肤之苦。
将身上所有残破的皮肤尽数去掉,然后重新长出新的一整块完整的肌肤。这期间,一旦伤口感染溃烂,一切将前功尽弃。没有皮囊包裹的林崖每日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之中,忍受着噬心之痛,任由皮肉逐渐长合带来揪心般的痒,他却不能挠一下......
那一段时光,全靠他咬牙硬撑了过来。
那种痛乔婉只是想了下就觉得疼,他该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撑下来。
乔婉眼眶发红,隐约间能猜到林崖的真实身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想小姑娘求证:“你知道他是怎么受的那么重的伤吗?”
小姑娘扒拉着鸭腿,狠狠咬了一口后才慢慢回答:“听师父说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好在他命大,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砸在石头上,而是跌进了湖里。湖水保护住了他的脏器没有受损.....哦对了,就是今天我遇见你的那个湖,我听梁衍哥哥说就是在那个湖里找到的林崖哥哥......”
提及梁衍,乔婉此刻更加能确定,林崖就是她的兄长乔慕!
原来,三年前是梁衍救下了哥哥,还替他改名换姓用了另一种身份。
只是,为什么哥哥还活着,却从未来找过自己?
甚至那次在京中初见,他也没有半点想要认自己的意思?
乔婉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心不在焉地陪着小姑娘吃完了一顿饭后,她就将小姑娘又送回了谷中,还给她打包了许多吃食。
临别之际,雅儿依依不舍地问她:“姐姐,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乔婉朝她一笑,点头应道:“会的!等姐姐忙完手上的事就回来看你!”
“嗯!”雅儿高兴地点头,在她转身之际又冲她大喊,“姐姐你的画画得很好!不要哭,林崖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乔婉闻言脚步一滞,转头却只看到雅儿天真的笑容。
小孩子果然还是很天真,她或许是误解了乔婉对林崖的心思,但乔婉此刻却是异常地坚定:她要去京中找林崖!她现在!立刻!就想见到他!
去京城的路上乔婉从未如此兴奋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令她难以自已的同时,又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哭一场,将这些年所有的思念和委屈全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