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将徐知安握的更紧一些,她永远不用对他如此祈愿,他的疼爱,并不在这些言语中,不声不响,却无处不在。
他是扎在她心里的树,她是树上盛放的花,大树不枯萎,花朵就不会凋零,依托着他,才能开的更盛。
回到船上,画角送了热汤过来,又送热水进来,春夜还凉,喝过热汤,泡一泡脚,就能脱了外衣上榻,围着被子说话。
过几日就要分别,这几日,徐知安就歇在玲珑的船上,留平湖和徐大船在外面支应。
在外面的时间太长,玲珑的脚站的冰凉,泡过脚后,徐知安就用被子将她连身体带脚都裹好,然后揽进怀里,开始了闲聊——
说宴席上两道很好吃的菜,食材寻常,只做法讲究:一道烩的豆腐鱼溶口袋,口袋里装的是肉馅,用鱼汤煨熟煨透,夹一个口袋,先吸一口汤汁,再吃口袋,味道好的很。唯美中不足之处,杂鲜太过,就偏腻了,只食一口最佳。另一道是干烧大萝卜,素菜荤做,味道不比烧白差,又比烧白多了几分韧劲,很有嚼头。
说观这几日的情景,此次一行众人之所做所为,怕是已然被督察使记录在册了,后头又有南官们联合着下绊子,酒色财气轮流着侵蚀,别管这事最终能不能成,这一批人,已是君臣搏弈下的弃子了。
自己也不能例外。
但他不能把自己剥出来,还要装做不知,推着这些人,去达成他的目的,至于后路,最坏也就是魏守重的结局那般。
于是就问玲珑:“辽远,陇塞,西南穷山僻壤,你想去哪一处?”
玲珑把头窝在他怀里,幽幽说:“哪一处都好,你去哪一处,我就随你去哪一处。三年前,我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地方志也集了许多,都是偏乡僻壤地,这几处都有……我相信你能将一方治理好,庶民求的不过是温饱太平,只要他们不冻着饿着,劣绅滑吏不盘剥压榨,就是温饱太平。这样想来,只要举措得当,也不会太过艰难是不是?”
徐知安亲着玲珑的发顶,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说:“是,原就是这样的道理,我只是觉得……亏欠于你,原说要守护你,却要让你陪我颠沛流离一程了。”
玲珑挣开双臂,双手勾向他的脖子:“我愿意陪你,陪着你将这些地方都走一遍才好呢,你要一直这样纵容我,尊重我的意愿,许我自由行走,和你一起并肩,看当适时最美的风景,与我倾诉,分享,予我许多许多的疼爱信任……你看,我这样的贪婪……”
徐知安堵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下去。
这世上,只有一个这样的徐知安,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这样的顾玲珑,能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再看不到别人。
玲珑反手攀了上去,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唇舌勾缠吞咽……
沉默激烈,欢愉感如狂浪般涌来,让她失神,颤栗,如在天堂飘荡,又如坠入深渊,无边无际,云里雾里,玲珑只觉不够,她想化了,融进他身体里,又想让他化了,融进自己身体里,缠着他,裹着他,不想有片刻的分离。
74. 武昌春 行程
官船走走停停, 又行五六天才到了与汉水交汇处,至此,就得分别了。
徐知安随官船继续南下, 而玲珑得转走长江, 去武昌,在黄鹤楼附近的客栈与徐郎君随娘子会合。
长江水,武昌鱼, 刚起讯,鱼儿肥的很,煮一锅浓浓的杂鱼汤, 锅边贴一圈杂豆饼, 就是江上人家常吃的饭食。贺嫂子手里调味料多, 江边的野菜也水嫩, 鱼汤里烩了白嫩的豆腐,洒了野菜叶儿,野韭叶儿, 贴一圈细面饼, 再用猪油酸菜丁炒一个豆渣,四个人就围着锅子吃, 江水悠悠, 过了鹦鹉洲,看到了晴川阁, 也看见了黄鹤楼。
黄鹤楼与记忆中稍有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它面前的江水之上,没有那座桥,对面的洲上, 也没有那座塔……
“奶奶,你看什么呢?”
“在看……那江面上什么时候能架起一座桥来。”
“这么宽的江面……架一座桥?唉哟,怕是那个鲁班再世,也架不起吧?我约摸瞧着,得有一两里远,这么远……”
玲珑笑笑,再没说话。
……
鹤归客栈外,时隔一年,玲珑又见到了徐郎君随娘子两人。
两人的衣裳穿的都很随意自在,一人用青竹枝簪着发,一人用老梅簪挽着松松的髻,此时光景正好,水汽漫氲的这一带清新又湿润,两人缓缓走来时,很有股魏晋风流气度。
玲珑自己,也没挽髻,只将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大辫子一盘,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着,衣裳也是寻常的细布衣衫,腰间一条半匝宽的绕腰带,下面穿了一条方便行动的长裤,脚上也是轻便小靴,神彩飞扬的走过来。
还未见礼,这对公婆就笑开来,普通小娘子可不会这样穿戴,得亏她神态大方自然,很像个乍然入世的小郎。
也是徐郎君夫妻两个惯来不讲甚什规矩体统,见到这样的玲珑只觉鲜活有趣,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