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拿着徐知安的手书往各寨去了,这事还得邀了各寨的头人首领来仔细商议,让他们说说自己寨子的事,要开学馆,得双方商量着来。
先粗略的商议了一回,就停了。
徐郎君与友人们说起他教寨子里的孩子们制文房用品,用松烟和松脂油制出的墨锭子不比买的差,说第一次做的时候掌握不好分寸,三十个孩子整整捶了五天,才将第一块墨团锤好,然后就塞进细些的竹筒中,放外面慢慢阴干。唯一的缺处就是,塞的时候忘了截开,最后晾出来的是长长一条干墨条,后又用锯子开,分与诸学生。
说是缺处,实则还是存了几分炫耀之心。
又说玲珑买下的五百多亩山田里有一个水潭,潭水虽浅却清甜,用它煮茶也能涤心涤肺,潭水浇出的菜也翠甜,稍稍煮一煮,蘸了辣酱吃,最是过瘾。
玲珑闻言知雅意,让贺嫂子拾掇好野炊用的物什,又包了各样的调料,拿了茶叶茶盏,各种物什叮叮当当装了四竹篓。
又寻两顶帽子,给随娘子一顶,她自己一顶。
徐郎君见玲珑收拾好了家伙事,朗笑一声“我儿知我意”,遂邀众友人去田里走一走。
走时还想带酒去,随娘子轻飘飘一眼看过去,徐郎君便摸摸鼻头,再不说带酒的话了,倒又磨着随娘子同他一起上山,说寨子里比家中凉爽些,行走也自在,景色还宜人的很,若无人与他一同赏那川秀色山水,则山水也黯淡失了颜色。
这一款温存言语是当着诸多人的面讲的,那一干只管取笑,也劝随娘子早日上山里,还说可惜这一路山长水远的,家里妻已无法随他们一同入蜀,说来,一路见了许多美景,未与知心人一同看过,终是遗憾了些。
待安顿妥了,再接家里妻儿来。
徐知安牵着玲珑走在诸人后面,慢悠悠的登着石阶,虽已下午,热度依然不减,没走多久,身上脸上便出了汗。
五六里山路,停停走走也就到了。
到地方才发现,最惹眼的不是那成片的花椒树,而是地里长的望不到头的一人多高的细长叶子的——
“是海外的甘蔗?”
徐郎君摇头:“不是,是玉米。”
大伙是知道徐家有新粮种的,只没见过新粮种是何种模样而已。
徐郎君又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棒子恰好能煮着吃了。”
那就尝尝吧。
每人掰了两个棒子回来,交给贺嫂子,又见地里别的菜也好,豌豆荚鼓鼓的,随手摘了几个,抽出筋膜,就那么扔嘴里,甚为清甜;萝卜白胖胖露在外面,土里只剩小半尖尖;白菜起了苔,正是吃菜苔的时候;瓠瓜还开着碗口大的白花,有的已长成大瓢模样,有的正嫩,切了放水里略煮煮,什么都不蘇,味道也清甜;丝瓜结的最多,家里都喜欢吃丝瓜尖儿,今年多种了几株,结果长成了十多米长的丝瓜墙;豆角也生的多,家里人少,豆角种的多,还道吃不完就晾成干豆角,放冬天吃,结果晾了两次,没等晾干就霉掉了,好不可惜;西红柿最多,这里的雨水足,长势比在京中高了近一倍,就是地上肥力有限,茎杆不如那时粗壮些,再加上果子结的多,每一株柿苗都得支三根竹杆,要不就卧到地上了。
最让人瞠目还数地垄畔种的大番瓜,一个个长的车轱辘似的,上面长着些斑驳的疤结,看着丑陋的很,但再怎么丑陋,这也是粮食,一家人若能收成这么几颗,就能渡过青黄不接时候。
哪怕是和着米糠麦麸一起呢,它也能填饱肚子。
今年的地多,除过大头的玉米土豆外,杂粮也种的多,连芝麻花生也各种了两垄,花生种的早,这会已经能刨着吃了,不过现在可舍不得吃,留种要紧,等收了之后,捡些长相不好的留下来,过年时用油炒了吃。
芝麻种的迟,现在还没开花,也是听了这里农妇们的主意,种迟些,开花时就错开了伏天和盛雨天,暑气消了再开花,芝麻籽会结的多些,收时也正遇着大晴天,晒两三天就能将籽抖干净。
大芥菜种的也早,也起了苔,等着结籽,秋时再种一茬,冬天就能腌酸菜。
辣椒种的也多……一个没看好,就有人将熟红的辣椒塞进嘴里——
“咳咳咳……嘶哈……好毒辣的东西……”辣的直用衣袖扇面,却不能解掉辣味,一时逼的眼泪都出来了。
徐郎君忙摘了颗西红柿给他,笑说:“这一园的东西,你摘哪个不好,偏摘了最吃不得的那个……朱兄,依着你这运气,怕是要去西佤寨了。”
“西佤寨?”
“离县城最远的一个寨子,入寨要跨三座大山,过一处崖壁,蹚两条河……如今有河讯,不能过河,秋后河水平缓之后才能进寨。一百多里的路程,我听说得走整七天。”
“唔,嘶哈,唏溜……七个月也走过了,再走七天,不算艰难,且说不准是谁会去呢。唔……这柿子甚好,解辣,只吃过一粒,腹内反倒空空,大侄女,可有饱腹的吃食?”
玲珑笑答:“那还要叔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