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体贴呢,还会贤内助呢,可会呢。
徐知安:……这天下间可见是没道理了。
非要去么?
非要去。
那成,咱一起去吧。
……
徐郎君和随娘子所在的寨子叫雄鸡寨,说是寨子,其实就是从山脚到半山腰的几十户人家,这几十户人家又分了三个族,山脚住的是汉人,往上走左边是百依族,右边是哈依族,看穿着衣裳,两族没什么分别,只是头巾布一个是土蓝色,一个是灰蓝色。
玲珑以为这百依族哈依族应该是后来的某个少数民族,去了才知道,这两个族其实是两个大姓,一方姓百依,一方姓哈依,就类似外面的什么张家湾李家堡赵家昴儿,不过这里的形式感稍重了些。
寨里的田地也分的有趣,山脚的田地都是汉人的,左边的田地属百依,右边的田地属哈依,吃水就是从寨子中间流经的一条河,各家又挖了石渠,引了河水流经自家门前,再引进旁边的田里。
寨子里修了梯田,不多,有五六块水田,其它的都是旱田,山脚的水田还算平整,山腰的水田就凌乱的很了,大大小小分步的很不匀称,像一件旧衣裳上打的横七竖八的补丁。
新垦的田地,没有按照梯田的方式弄,只依着山势斜坡割掉了许多草,四处看着光秃秃的地方,就是新垦出来的旱田。
玲珑和徐知安来的突然,到了山脚下守寨人跟前要求进寨,理由是徐先生的家人来看望他们了,守寨人有节奏的竹哨声在山里响起,山上有了回应,他才肯打开带竹刺的木栅栏让两人进去。
往上走的山路是山石铺成的,缓些的地方,隔一段距离才有几个台阶,陡些的地方,石阶砌的很密集,路边就是河,隔不远就用石坝拦一道匣,匣上有几个出水口,河水被分着流到各条渠中……
这渠开的很粗糙,但水系原理,与州衙周边的几乎一样,从前那位水利官果真是极了不起的一个人。
天凉下来了,徐郎君又带着学生们走山去了,随娘子留在寨子里,跟着女人们学做彩色稻米饭,这也是寨子的传统,新米下来后,寨子里都会采些植物染料捣碎拧出汁子浸染新米,浸好之后,整个寨子会聚餐以庆丰收。
天爷,随娘子总算知道寨子里的人为什么常常饿肚子了。
他们不攒粮。
新米下来,放开肚子整吃三天,然后,交过粮税,几乎就没剩多少了,他们仍然没算计,也不会用稻米去换蜀黍,可着这些粮食,什么时候吃完算什么时候,剩下的时间,大家一起饿肚子么。况且,山里的葛仙根多的很,山芋头也不少,反正用这个对付一阵子,用那个对付一阵子,年头也就挨出来了。
还要打糍粑,一大桶一大桶的打,打完后捏成糕砖,就放竹桶里用泉水泡着,隔两天换一回水,米黄的糕砖一直能从秋天吃到过年。
寨子里的老人说,做糍粑水糕是因为山里湿的很,粮食不好存放,放久了就生霉坏了,打成米糕就能存好些时候。
大概是这样吧。
寨子也果真没几家有个像样的粮仓,就是首领家才有两个粮仓,建的极其复杂,比建竹楼还费功夫,粮食进仓后,仓口就得封死,十天半个月取一回粮,每次都要重复的做打开再封死的事情,看着也果然繁琐的很。
哨子一响,女人们说了其中的意思,随娘子就用围裙擦过手,又解下来放在旁边,出门走到山道上等人。
徐知安穿的依旧平常,烟蓝色书生长衫,青黑布鞋,头发也用烟蓝学生巾束着,远远一看,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气度。
只身上背的一只大包袱坏了这些气度。
玲珑穿的略显眼了些,青葱内裳浅绿外衫,腰上还系了一幅杏黄绣雀登枝腰护,小腿上也是杏黄绣雀登枝的绑腿,青绿色布鞋。头发用一围烟青纱罩尘全罩进去了,只在罩尘后屋留了两节碧青色锻带,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这打扮,似携了一川烟雨袅袅而来。
只见到台阶之上的随娘子后,这川烟雨就像只鸟似的扑楞楞似的飞了过来。
“母亲——”
随娘子接住飞扑过来的儿媳,看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心里着实高兴的很。
徐知安快走几步,也来到随娘子跟前,做了个礼,唤了声“母亲”,容色明显也是轻松又欢喜的,不过自小养出了稳重性子,再欢喜也克制的很。
相携着上了几个台阶,下了山路,转走左边的青石小道,未走几步,就随着一道溪流走到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看着极新极大,用竹子围了一人高的篱巴,小溪正好从篱笆里穿过,在青石板间留下哗啦啦的水流声。门也是竹门,轻轻一推,还吱呀的响。院里还算平整,被人夯过,土层挺结实,但挡不住草芽,又密密贴地长出了一层。铺了几道青石板,防的是下雨天踩到泥水湿了鞋子。
右侧有两间竹屋,屋外放了许多小桌子,桌子倒是是木头制的,看着甚是笨重结实,凳子却是竹制的,很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