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全是在实验室和他同一批早已死亡的试验品,自他逃出生天之后夜夜入他梦来,搅得他永无安宁之梦。
他们穿着实验室里的白色衣服脸上按照顺序编着编号推搡着时周拼命向前:
你快看看!
你怎么还没死呢?
对啊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没有死?
时周躲开他们簇拥的手,冷冷用眼珠子盯住他们,极其不耐于他们的触碰:我自己忍下来的疼,我凭什么要死?
白衣的人群安静了好久,喧哗着吵开但听不见具体的内容,消散前的一瞬间他们故意向时周撞去,把时周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脚步时再抬头,面前一个个浮动的虚影清晰展现。
那是他来到星际之后和这些人相处的画面,时光倒带,让他重新再做出一个选择。
时清正因一场刺杀高烧不退,身上的伤口发炎腐烂,嘴唇干裂,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声音刺耳:杀了他,你就不会成为试验品,不用饱受蚀骨疼痛!
漆黑小巷之中,珀西奄奄一息,一群小混混们肆意嘲笑着他的低贱血脉和弱小的精神力,手中的匕首血渍森森,闪烁着利芒。
声音冷笑:不救他,他会死在这里,你不必成为他手中利刃,不必落得粉身碎骨之结局!
年幼瘦小又阴鸷的安达被宫内的仆从们团团围住,厌恶着他的不合群和颓丧气质的晦气,绷紧了足尖在他的身上留下着无法察觉的暗伤。
声音忿忿:不去理会他,他会被那些仆人们废去双手,一切从源头便会消散。
兰斯颓废到极致,抓着一本书掩面哭泣,今天是他母亲去世的忌日,他的父亲却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批驳得体无完肤,后悔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为何他永远得不到父亲的一句肯定。
声音蛊惑道:羞辱他,他便会自此一蹶不振,哪论皇室的骄傲都会被狠狠地践踏!
所有的画面里都站了一个静止的时周,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时周站在这些画面面前,眼中光影闪动,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
因果牵引,一切的源头铺展到了他的面前。
有些事情,当初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从源头上掐灭,好像轻而易举有了结果。
他记忆之中的东西不断地被截取放大,呼啦啦翻回最初的起点,等待着他重新过完自己的人生。
时周静静地伫立,不为所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大脑因为来不及处理繁多的信息而头疼。
他负手,像旁观了旁人的一生。
忽然他动了,拔足狂奔纵身跳入一个画面之中头也不回。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公园,外头与马路连接,小女孩抱着皮球甜丝丝地笑,高高把球抛向空中之后,球咕噜噜滚向马路。
车辆急刹车时轮胎与水泥地颗粒的摩擦声,女孩家长的尖声惊叫与女孩的哭泣之声同时响起。
女孩睁着泪眼抬起头,看见时周干净的轮廓和温柔的眉眼,逐渐忘记了哭泣,小手愣愣地擦了擦时周将她扑倒在地时脸上蹭上的灰。
女孩家长和司机纷纷赶到围着女孩仔细检查,他们转头想要感谢时周的时候,却发现刚刚明明在原地的少年忽然不见。
时周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外貌,狼狈地跌落在地上,双膝跪地,手掌磨出血痕,混杂着砂石极为可怕,旁边歪倒了一个轮椅。
这是现实世界里曾经的他,在偶然于公园放松心情之时目睹了这样一场事故,而他却由于身体不好,太久没有站立肌肉萎缩,刚刚想要站起来就跌落在地,于是眼睁睁看着女孩因意外被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要是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我就能救她,我就可以避免灾祸。
那时候的他无不可惜地想,很长一段时间闭眼都是蔓延的血色与嘈杂的哭泣声。
那样的念头是他答应系统做任务要求的起因。
时周走过去,蹲下身和过去的自己对视,两双一样雾气蒙蒙的灰蓝色眼睛映出对方的模样
一个稚嫩一些,一个更加成熟,但岁月又似乎从未更改。
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眼里通透又澄澈的释然和喜悦,跟着微微咧嘴。
主宰了幻境的声音尖锐、气急败坏但又充满深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出手,却不解决了自己的心魔。
仿佛一滴水落入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中,所有静止在某一个点的画面骤然动了起来,涟漪一般荡开声色画面。
那个时周答应了系统的任务来到现在的帝国。
那个时周沉默地抱着药剂穿越大街小巷的人群精心熬制了救命的汤药等待时清熬过命悬一线的危机。
那个时周无声地冲进小巷之中拦下施加于珀西的拳脚,扯过他的手臂往肩上一环带他逃离困境。
那个时周轻咳一声引得施暴的仆从们惊慌失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