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埋没在队伍中间,慢慢垂下眼睫的时周。
护送安达?
真是嘲讽又好笑,杀人的人要去救人。
安达少年聪慧,是帝国数十年来不世出的科研天才。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带领着团队研发出很多项对当前的不治之症有所抑制的药品。和他绑定在一起的词语,是科学家、奉献、救人。
陈教官继续说:虫族想要阻挠我们的救援计划,自然会千方百计让安达教授不能成功抵达目的地,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全,至少目前为止,掌握着核心技术的研究人员只有他。他出了事,不仅是帝国的损失,更可能是一个星球民众的绝望。
他高声询问:你们有信心能做到吗?
有!气势磅礴低沉至丹田的吼声集合,所有人的心中熊熊燃烧了一股憋了很久的气。
时周?陈教官认识时周,自然会不自觉的观察他,结果发现时周的嘴巴轻轻碰了碰,并没有发出声音,清淡冷漠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你不愿意参加吗?陈教官严肃了起来,面色沉沉。
军人的天性是服从,更何况这是为了帝国为了星际做出贡献的大事。
时周冷冷回看他,不带半点情绪,下颚的弧线理智且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人群内心的骚动不断,沉稳一点的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激动的神色,教官按照老惯例解散,临走前多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但期待你们拿出更好的面貌。
大家当然明白了,热火朝天地钻进了机甲之中主动训练,准备练他个没日没夜。
但一向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的时周却兴致缺缺地没有按照计划表而是走到了基地外围的一个小花坛旁边坐了下来。
理智上他懂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情感上他也忍不住自己的厌恶。上赶着保护自己的仇人,某种意义上都能称得上犯贱了。
怎么了?
熟悉的一道嗓音,司凛出现在小道的尽头,军绿色大衣,漆皮长靴,气质硬朗。
时周足足愣神三秒才想起预备营和正式军相隔不远,已经有好多人每天一脸娇羞地捂着脸回来在地上拼命跺脚剁的整个楼层震上三分,掐着娇滴滴的嗓音说道:讨厌!人家今天又见到元帅了啦!
时周被恶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还曾经心里犯过嘀咕,为什么自己没有遇见过。
今天不该遇到反而遇到了。
他往花坛那儿挪了些位子,让走到面前的司凛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了?
司凛微不可察地皱眉,摩挲了手指的指纹。
时周的低气压令他感到无所适从,他的印象里时周总是有股懒洋洋的朝气。
他又是哪里来的印象?
司凛默默反思了自己话语逻辑的不对应,及时抽开越想越复杂的问题,专注于眼前的少年。
时周扫上一眼司凛移开,揶揄道:心情不好,你讲个笑话来听一听?
不过他心里没有抱多大期望,司凛的冰冻性格如果讲笑话那一定可以造成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瑰丽奇景。
没想到司凛真的认真思索了,抿唇抛出问题:
你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司凛似乎刚刚淋浴完才过来,身上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露清香,黑发远不如以往的凌厉,反而因为头顶的几根炸毛透露出一股温顺来。
时周不想猜,用眼神示意司凛赶紧给出答案,并且做好捧场的准备,毕竟人家认认真真地讲笑话希望自己心情好了。
至于正确答案,油条包子豆浆馅饼一切皆有可能,反正他脑筋急转弯就没有猜中过。
司凛有些窘迫,慢吞吞说出答案:食粥。
时周: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
好长一段沉默。
时周好几次想要开口缓和气氛的尴尬,结果脑子里马上闪过司凛一张机器人一样的脸。
好笑的不是笑话,而是讲笑话的人。
明明真的不好笑,但是大脑强行加工成了好笑,他忽然以手捂脸弯下腰全身颤抖笑出了泪花。
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
司凛无语,把时周颈后一小撮头发捋顺:笑吧。
时周慢慢直起后背,擦掉眼角的一些泪花,长长呼出来一口气。
怎么了?司凛重复第三遍这个问句,似乎执着地想等到答案。
不想参加预备役的第一个任务。时周明晃晃的和盘托出,没有丝毫掩饰。
司凛马上把一些东西给联系了起来:送安达去M星?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浮于表面知道时周和安达不对付,他沉吟片刻:不然你不要去了,就说自己生病了或者找个别的理由,我给你准假。
时周诧异地扭头看他,司凛脸上的认真可一点都不没有作假,仿佛只是在谈论稀松平常的天气,而不是如何骗过上头的军队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