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宗亲,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到了,秦霄坐上太子车架,众人随后去往天坛祭天。
祭天是个累活,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光站就得站一个时辰,若是个好天气还行,深冬腊月里再下雪刮风才让人深恶痛绝,所幸今日虽不是艳阳高照,也算是个好天气,尽管如此,众人还是累得不行。
秦霄昨晚宫宴上只喝了酒,回去后吃了地上捡起来的栗子,此时肚里空空,眼下青黑,一套流程下来,礼成跪拜起身时头昏眼花,身体晃了一晃,得亏他身体好,稳住了自己。
待回到东宫已经是正午时分,别说秦霄就是李元都感觉到饥肠辘辘了。
谁知,厨房压根没有准备秦霄的午膳。
得知这个消息,李元眼前一黑,痛骂厨房的掌事太监让人罚他。
掌事太监也很是委屈,大声辩解说:“李公公明鉴啊,自从好几年咱们大年初一就没准备过殿下的午膳了呀,每年都是镇国公府的颜小姐来做的,今儿不是奴才当值,谁知道颜小姐没来,奴才冤枉啊。”
这掌事太监心中害怕,说话声音尤其大,秦霄就在殿内,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秦霄原本低沉的气息一瞬间更加低沉,就像一直大手攥住了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痛不已,仿佛连呼吸都停住了。
几年了呢,连秦霄都记不清了,好像从他单独祭天之前,每次他从天坛回来,颜言总是会在东宫等着她,准备一大桌子的菜,还有一盘热腾腾的交子,笑意盈盈地说:“殿下,新年吃交子,新的一年平安康乐!”
从前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全都一一地涌了上来,明艳的笑脸仿若在昨天,秦霄轻唤了声:“颜言。”
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在掌事太监说出颜小姐这几个字的时候,李元便暗骂一声,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骂道:“闭上你的嘴吧,还嫌死的不够快吗?”
掌事太监唔唔地挣扎,正在这时,秦霄在殿内走了出来。
“放开他。”
闻言李元松开了捂着掌事太监嘴的手。
那太监看到秦霄出来,吓得不行,不住地求饶。
“孤问你,以前颜小姐来的时候,菜都是她做的吗?”
掌事太监连连磕头,颤抖着声音道:“回殿下,是,都是颜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就连每年的交子都是颜小姐一个个捏出来的。”
背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秦霄好像没有感觉到,仍旧自虐般地问道:“她都是什么时辰来?”
掌事太监回想了一下才答道:“颜小姐来得时辰很早,一般奴才刚上值颜小姐就来了,整整忙活一上午。”
秦霄好像很想了解这件事,掌事太监殷勤地补充道:“奴才还记得颜小姐头一年来的时候,对厨艺还很是生疏,切菜实切到了好几回手指头,流了不少血,炒菜时也掌握不住,手背上烫到了好几处。”
秦霄心中猛地一缩,嘴唇颤抖着问:“她,都是这样亲力亲为的?”
“是,殿下,颜小姐亲力亲为。不过奴才印象深刻,第二年的时候颜小姐就很是熟练了。”
李元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殿下本就悔不当初,昨日才被拒绝,今儿又扎了这么一刀,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
只见秦霄猛地闭上了眼,挥了挥手示意让那太监下去。
掌事太监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看李元,李元也摆了摆手让他离开,掌事太监磕头谢恩,马不停蹄地退下来。
李元试探地喊了一声:“殿下。”
秦霄睁开眼,李元看着秦霄眼眶红红,隐有水光,连忙低下了头。
*
颜言昨日睡得晚,一醒来便头昏脑胀,流萤一边替她绾发一边心疼地说:“这一大早得去跟老夫人请安,今儿初一,不兴睡觉,要不然小姐还能补一补觉,看这黑眼圈粉都遮不住了,咱们府又不用守岁,小姐回来睡觉多好。”
颜言听着流萤跟个老妈子一样嘴巴不停地说,笑了出来,扭过头来捏了捏她的脸说:“我们流萤小小年纪就跟老嬷嬷一样会念叨人啦,知道你心疼你家小姐,放心,我没事。”
流萤慌忙把她的身子扶正,急急地说:“哎呀小姐,发髻都乱了。”
“不过小姐今日不用那么早地进宫了,还是能多睡一会儿的。”
看着铜镜里颜言的脸上逐渐失去笑容,流萤自知说错了话,内疚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颜言又弯起嘴角,释然地说:“没什么不能说的,以前是以前,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看着流萤插上最后一根簪子,颜言站起来,手里拿了个汤婆子。
“走吧,去给祖母请安,去的晚了颜悠然和晴雨又得得意,你不是一向跟晴雨不和?”
主仆两个往福宁院走去。
老夫人刚用完膳,看见颜言还有些吃惊:“娆娆怎么来了,怎么,今日没有进宫去吗?该收拾收拾过去了,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