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暖意融融,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江南之地轻易不下雪,冬日里冷得人骨头缝里都是凉意, 每年的这个时候又尤其湿冷,屋子里烧着炭火都没有用。
苏皇后嫁来京城后, 着实喜欢北边,冬天虽冷, 空气还干燥,但这地龙炭火是真舒服,在屋子里插上梅花,连香都不用燃。
秦霄在外头进来,冷热一交替, 打了个寒颤。
苏皇后见状,吩咐宫女去沏了盏热茶, 看着秦霄有些犹豫又难为情的样子, 苏皇后笑着说:“怎么了这是?来找本宫还不说话,别说你是来跟我请安的。”
听着苏皇后的话, 秦霄耳朵稍稍红了些,视线停留在宫女刚刚端上来的茶水上, 上好的碧螺春在水中舒展,茶叶碧绿,茶水极其透彻,刚放下就蕴出来一股清冽的茶香。
看着秦霄不说话, 苏皇后也不催,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沉默着。
秦霄端起茶浅尝了一口, 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母后, 这茶儿臣那里也有, 怎么跟母后这里的不一样,儿臣还以为是今年的碧螺春品质不如往年,母后这的竟跟往年一样。”
苏皇后挑眉,脸上露出来了惊讶的神情,也端起茶盏尝了尝,惊喜地道:“还真是不一样,这茶格外清冽,往年倒不是这样。”
这茶昨日才开封,苏皇后也是头一回喝,没成想还跟太子喝出了两种味道。
“叙秋,去问问这茶是用得今年新上贡的吗?”
叙秋领命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笑着道:“怪不得呢娘娘,茶是如琴沏的,用得就是今年新上来的,只是这水是颜小姐年前送来的,说是梅花盛开时花蕊上的雪水,除了这个还有一坛子夏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都是在冰窖里封着的。”
叙秋说完,苏皇后沉默了,看着秦霄脸色复杂。
秦霄下颌紧绷,好像一瞬间失了力气,半晌涩声问:“颜言送来的?”
叙秋不清楚情况,看着皇后娘娘跟太子都沉默下来变了脸色,讷讷地回答:“是,颜小姐送来的。”
殿中温暖如春,秦霄却好似坠入了冰窖之中,手都在微微发颤。
叙秋看了一眼苏皇后,苏皇后脸色复杂,半晌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他咎由自取还是还该心疼,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说说你来找本宫何事吧。”
秦霄闭上眼,缓了良久,才道:“儿臣听说镇国公夫人娘家的兄嫂来了,想着外祖家也在江南,说不定跟母后相识,特来跟母后说一声。”
压下心中的痛处,低垂着眼,停顿了一下又说:“儿臣想着,若是与母后是旧相识,颜言还跟儿臣有婚约,儿臣合该去拜访一番。”
秦霄虽低垂着眼,苏皇后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听了这番话才明白,太子是想领了自己的旨意,有个由头去镇国公府。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苏皇后提议:“要不就算了吧,母后瞧着,娆娆是…”
苏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霄沙哑的声音打断:“母后!不会的。”
苏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随你吧,待会本宫让人收拾点东西,你带着去镇国公府,就说替本宫拜访一下季家人,至于娆娆那里,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只是可莫要逼着她。”
秦霄盯着茶盏,自嘲地笑了笑,落寞地说:“事到如今,我怎么还敢逼她。”
从前的冷言冷语,疏忽敷衍一点不落的回到了秦霄身上,最近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把颜言前几年受过的都一一受了一遍,不对,可能根本就没有颜言忍受的十之一二,就拿今日这泡茶的水来说,秦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秦霄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群芳阁花魁说的话,有些小事不放在心上,往往才最是伤人,那他究竟伤了颜言多少呢?
收敛起情绪,秦霄起身行礼:“母后,儿臣告退。”
正当苏皇后以为他走了,没想到秦霄又走了回来,恳求道:“母后能不能将那沏茶的水匀给儿臣一些。”
苏皇后没料到秦霄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说:“你到如琴那里取吧,连带着夏日的也一并取一些。”
“多谢母后。”
看着秦霄出去,叙秋担忧地问:“娘娘,太子殿下没事吧?”
苏皇后轻声道:“能有什么事,他就是顺风顺水惯了,在政事上游刃有余,在感情上就跟毛头小子一般,生生地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不打算帮一帮殿下么?”叙秋一边给苏皇后涂左手的指甲一边问。
“怎么帮,他自己系的结就该他自己去解,旁人只会越帮越忙,本宫现在在想,江南季家为什么会忽然来人?”
叙秋轻轻地打着扇子,好让指甲上的颜色快些干,闻言道:“季家有个二公子,入了殿试,莫不是一起来的?”
苏皇后右手敲打着桌面,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会的,本宫了解季家人,对自家后辈必不可能如此娇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