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的一番话,虽然确实是有道理,可有些人却不情愿了。
虽然大金的对男丁的国策,确实是要到战时才披甲为兵。
可现在不同了,明朝大军压境,严重威胁着他们,如果此时放他们回去种地,明军抓住此时机进攻他们,该怎么办?
这也正是老奴所担心的,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明军占据了战争主动权,他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被动防守。
而反驳声音最大的,就是莽古尔泰,他与黄台吉本就针锋相对,自然是要找他的茬。
可黄台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呢。
他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去谏言,自然是将全盘都分析过了的。
“父汗,奴才敢用性命担保,明军绝对不会发兵攻打我们。”
“除非是我大金的高层之中出了明军的细作,给明军通风报信,否则我们可以高枕无忧。”
奴儿哈赤此时也好奇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居然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黄台吉,你可知道军中无戏言?”
“更何况,你身为我大金的四贝勒,出口即为章,可是不能反悔的。”
“到时如果与你今日所说的不一样,可是要问罪的,就算你是本汗的儿子,本汗也不会姑息。”
黄台吉城府极深,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更不会乱说话。
他微笑着回道:
“父汗放心,奴才有绝对的把握,担保明军不会有异动。”
“那你就说说吧,为何敢如此断言。”
就连奴儿哈赤,此时都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以前他可从来不敢担保什么事,一向都是模棱两可。
而其余的建奴将领,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狡猾多谋的四贝勒。
“因为明军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敢主动进攻。”
“这一年虽然在辽沈城下占了点上风,让我八旗大军频频失利,可那不过是防守战。”
“只不过是稍稍稳住了阵脚,稳固了明朝的军民心而已。”
“可萨尔浒之败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他们眼前,明军对我八旗军的畏惧,还是存在。”
“且明朝那边也不太平,自那小皇帝登基之后,熊廷弼便开始了大肆整军。”
“据可靠的情报,那小皇帝甚至还对辽阳和沈阳,以及锦州北部的将门商户大肆出手。”
“尤其是李家,已经被那小皇帝给灭门了,那小皇帝专门下令,把李成梁给挖坟鞭尸,头骨挂在城楼上,现在还没取下来。”
“而李如柏,也是被押到沈阳进行了凌迟,跟李家有关系的人,无一幸免,为的就是要震慑辽军的将领。”
这倒是个新鲜事,不光是代善等建奴将领,就连老奴也是第一次听说。
自熊廷弼把辽阳、沈阳等地的蒙古人、女真人,全部清查斩杀之后,老奴最重要的情报来源,就已经基本被铲除了。
更不用说明朝还实行了坚壁清野,自辽沈到抚顺,现在已经是一点人烟都见不到了,不是被他们杀了,就是被熊廷弼给迁走了。
而黄台吉之所以还有情报来源,就是前些日子,他通过一个走私的商人,与辽军中的一些有二心的将领搭上了话。
毕竟朱由校实在是太狠了,这完全就是要清洗整个辽东。
辽东巡抚和广宁参议,全部都是他亲自任命的,还派了自己的军队驻扎在沈阳。
熊廷弼这个经略又大权在握,军政基本一把抓,辽将们是人心惶惶啊,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清洗的对象。
因此不得不另辟蹊径,去给自己谋取一条活路。
而在他们看来,这一线生机,就在于建奴。
只要辽东的局势,能恢复到一年前,明军转为被动,那他们也就安全了。
这可让黄台吉大为惊喜,亲自写信回复他们,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可黄台吉此时也知道,现在只有他一人能够获取到辽东的情报,因此一直以来都是不透露一点风声。
奴儿哈赤听了之后也没多想,现在的他有一些哀伤。
李成梁虽然是他的仇人,可自己毕竟被他抚育长大的,也是他帮助自己统一了建州,对自己是有大恩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此恩情在,他上次也就不会放过李如柏了。
不过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不禁感慨道:
“想不到这黄口小儿当真是有些魄力,居然敢在这种关键时刻,不遗余力的去整改。”
“就连他那个爷爷,当了几十年的皇帝,都不敢这么去干,这人啊,还是年轻一点好。”
接着他又告诫道:
“今后你们可不要轻视了明朝的小皇帝,这个人比起他的爷爷,可是要强出许多。”
“一定要重视起来,否则会吃大亏的。”
奴儿哈赤此时也不敢在以年龄去看待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