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寻捧着一束山茶花来到梧和宫,
“你亲自摘的么?”宣景笑着接过。
“是啊。”段寻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宣景接过花束,一枝一枝地插进瓷瓶中。
段寻看着艳红的山茶花,觉得和室内清雅的摆设不太搭,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方才宣泽站在山茶花花树旁的样子。
“听说父皇封了你卫尉?”
段寻回过神来,“啊是。”
“那可得恭喜段大人了。”宣景露出俏皮的笑颜,还拱手行了个官礼。
“得了吧,等到办完了事儿我就辞官。到时候我们便云游四方,以后你想在哪里定居便在哪里定居。”
宣景眉眼间笑意渐盛,与段寻十指相扣,“嗯。”
“前卫尉住的西厢阁我已经叫人重新打扫过了,方便你明天住进宫。”
“从西厢阁到梧和宫好像只要十分钟啊。”段寻眼神促狭,压低了声音。
“朝臣失责可是大罪,别胡闹。”
段寻不逗他了,“知道,来看你一眼总可以吧?”
“好,”宣景道,“但是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结果第二日穆永帝在朝上特批段寻住在玄月殿西偏殿。
玄月殿地理位置好,北方是皇上的勤政殿,南边是后宫妃嫔居住的内宫,住在这里方便夜间巡视,万一有紧急事件也可以第一时间保护皇上妃嫔。
段寻可以理解,只是这样离宣景远了些,不能亲身保护。她干脆任命降朱为禁卫总领,前卫尉的手底下的人也纷纷重新洗牌。
宫中熄灯早,这些年段寻习惯了丑时睡午时起,大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户半开着,外面月光如练,她想起白天在宫外买的两坛柏叶酒。
后院有棵参天的容树,段寻拎着酒跃上枝干,白绸般的月光从枝叶中洒下来。
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段寻只披了件薄外套,举坛喝了两大口暖暖身子。
喝了小半坛,段寻眯着眼瞧见不远处主殿走来个人影。
“谁在哪里?”段寻高声问道。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寻着声音走到榕树下。
“段寻?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
段寻懒懒地靠在树干上,原话返回道:“那二皇子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
风吹得簌簌响,宣泽打了个冷颤,“你管我——唔……”一件外套盖到他脸上。
“穿上,可别关键时候病倒了。”
宣泽看着手里的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他想了想还是披上了。
“你在喝酒?”
“是啊。”
“还有么?”
段寻坐起来,撑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树根那儿还有一坛。”
宣泽撕开封口灌了一口。
“别喝太多,这酒烈。”
“偏你能喝?”宣泽侧立着眼角横了她一眼。
月光描摹出他侧颜轮廓,笼上一层清冷而模糊的光。
段寻心中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随而变成晕乎乎的酒劲冲上脑袋。
她顿时有些失笑,莫不是近来不常喝酒,酒量都不行了。
宣泽抬眸,“你觉得我父皇的病如何治更好?”
“这你不应该去问太医么?”
“听说星罗阁中再稀世的药都有,就没什么可以用的么?”
“那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啊。”段寻毫不留情道,“对皇上身体有益的药我昨天已经送了,实话实说真的只是靠药吊着罢了。”
虽说宣泽早有预料,但还是被段寻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他剜了段寻一眼。
“况且——就算有法子治,那皇上病好了你怎么继位?”
宣泽扯下身上的外套,扔了回去。
段寻突然被飞来的衣服劈头盖脸地打了一下,差点没从树上摔下来。
“哎——”
“以后别让我以后有机会割你舌头。”宣泽振袖而去。
段寻眼中噙着笑,仰头喝了口酒,“没办法,良药苦口啊。”
自段寻上任后,朝中萧氏一党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时不时说话夹枪带棒。
这也可以理解,在段寻还未做官之时,便与当地官员私交甚切。
商人敛完财,自然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方长官投桃报李,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官员自然而然地收下了案上熟悉的金银财宝,床上陌生婀娜的美人。商官相护,久而久之便分不开了。
所以自打段寻成了朝廷命官的那一刻,朝中便出现了与萧氏抗衡的新势力。
适逢朝请,各州够级别的官员进京面圣,段寻买下京城最黄金地段的尚冠里供他们居住。官员们似他乡遇故知,纷纷感恩戴德。
自此尚冠里乐伎娼优往来不绝,逐渐成了专供官员取乐的饮酒狎妓的秦楼楚馆。
笼络朝臣,结交牧守,端寻一样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