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被陆氏强硬又利落的作风惊得冷汗直冒,但被桑明海休弃这个下场是她早就预想过,也有了心理准备的。因此听见这话,她虽有些难受,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个结果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了。
毕竟就她和桑明海现在的关系,有没有被休差别也不大了。直接被休弃还更好些,因为没了夫妻名分,桑明海便是想报复她也得多些顾忌了。
然而刚这么想着,陆氏就朝她看了过来:“很好,休书我已经让人替你们写好,桑老爷签名就行。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封婚书,是给柳夫人的。”
婚、婚书?
柳氏愕然,不解其意。一直没说话的桑瑶也愣了一下。
“我见柳夫人中年被休,无处可去,又因为一时伤心病坏了嗓子,实在是有些可怜,便亲自做主给你保了个媒。”
陆氏说着让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休书和婚书,笑意不达眼底地扯了一下嘴角,“对方是个猎户,今年五十一岁,前头有过三个妻子,只是命都不太好,嫁过去没两年就过世了。他家境还算殷实,就是住得有些偏远,在一处深山里。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想来柳夫人也不会在意这个。他对柳夫人满意得很,这会儿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柳夫人若是愿意,就签了这婚书跟他回家去吧。如此,好歹能留下一条小命,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柳氏:“……”
柳氏被这番话骇得面无人色,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过陆氏或许不会轻饶她,可她没想到陆氏会这么狠。她这是要把她对桑瑶所做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全还在她身上啊!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娘!夫人!夫人我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娘吧!她已经知道错了,她真的已经知道错了!”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的,是被陆氏派人叫来的桑玉妍。
柳氏看见久别的女儿,也是心神一震回过神,浑身颤抖地哭求了起来。
但陆氏只是让人堵了她的嘴,然后转头问桑瑶:“阿瑶觉得琼姨这媒做的如何?”
同样没想到陆氏会这么做的桑瑶回神。
她知道自己应该摇头。
因为虽遭到了柳氏的坑害,但她终究是幸运地遇到陆湛逃过了一劫,嗓子也恢复了健康。陆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很可能会被人攻讦,说她太过恶毒。毕竟这世上总是不缺那种自以为善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别人,要求受害者以德报怨的人。
而这些非议不是陆氏该承受的,因为这件事原本与她无关。
可,怎么办啊,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全心全意地保护过了……
桑瑶不想拒绝。
她也不想因此放过柳氏。
所以最终,她还是无视了听见陆氏的话后转而扑过来求她的桑玉妍,选择了顺从本心:“阿瑶以为,琼姨这媒做得极好。”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今日这恶果,是柳氏该受的。
陆氏可太喜欢桑瑶这不矫情不拖拉的性子了。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心软或其他原因,拂了她的好意来着。
“阿瑶都说好,那这门亲事必然就是极好的。来人,喂柳夫人喝药,送柳夫人出嫁。”陆氏心情大好地说完,让人拉开与柳氏紧紧抱在一起的桑玉妍,强按着柳氏在那张婚书上按了手印。
随即,一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就端着陆氏早就让人备好的哑药走进来,捏着柳氏的下巴给她灌了药。
呜呜呜呜——!
柳氏疯狂挣扎,眼泪鼻涕齐齐涌出,可却只是徒劳。喉咙里像火烧一样灼痛了起来,她狼狈至极地倒在地上,整个人被从未有过的绝望填满。
众人对此反应各不相同。
桑瑶是痛快,贺兰玦是沉默,陆氏是淡然。
至于贺兰泰,他是无所谓,因为柳氏对他说只是个陌生人。不过陆氏强势的手段还是让向来喜欢柔弱女子的他有些不适。
但心里再是不喜,明面上他对陆氏还是很尊重——或者说不敢不尊重的,因此贺兰泰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倒不曾说什么。
与柳氏夫妻一场,也曾真心相爱过的桑明海看见柳氏的惨状,心下倒是恨意一凝,生出了些挣扎。不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就算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可能惹来陆氏更深的厌恶。
剩下就是旁边被人按住的桑玉妍了。她倒是一直在哭叫着替母亲求情,但根本没人理会她。她唯一的希望贺兰玦也在她哭着扑向自己时,飞快地侧身躲开了。
贺兰玦对桑玉妍虽还有些许残留的爱意与怜惜,但更多却是怀疑和审视了。而且柳氏纯粹是自作自受,他也不可能为她求情。
“娘!娘!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对我娘呜呜呜……”桑玉妍最终哭倒在了地上。
她那日狠心撞去了自己半条命,这会儿还没彻底康复,脸色还很苍白,头上也还包着纱布。加上这阵子心里焦虑发愁,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这般伏地痛哭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