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不为所动,威严地低喝了一声:“松手,这匪窝本王已经剿了,等会儿就让人带你下山回家。”
顾宝儿稀里糊涂的,手紧抓着他的靴尖不肯松手,仰起脸来喃喃低语:“我……难受……好热……”
月光轻洒,照在了顾宝儿的脸上,只见她臻首娥眉、琼鼻樱唇,修长的脖颈因为她的动作拉出了一条优美的曲线,仿佛天鹅一般,优雅精美;双眸因为药力而微眯着,目光迷离、媚眼如丝,为这张绝美的脸庞更加增添了几分魅惑。
白衣人的眼神一滞,略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眼。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好几人急匆匆地赶来,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恭谨行礼:“王爷,外面山匪已经伏诛,从密道逃走了匪首罗芮启和两名山匪头目,末将已经派人去追。”
“那匪首不死也废了,不值得本王再多花半点心思,”白衣人轻哼了一声,“倒是你们,越来越出息了,剿个山匪还废了这么大力气。”
“王爷责骂得是,我等惭愧。”
“好了,留几个活口审问,寨子烧了,省得再留着祸患。”白衣人的脸色稍缓。
“是,王爷,”中间那个黑衣人领命,正要出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迟疑着看向地上的顾宝儿,“那……她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地上的顾宝儿,左边的一个倒抽了一口凉气:“咦,这是姓罗的抢来的寨主夫人吧?我听那帮人在吹美若天仙,还以为他们吹牛,没想到还是真的。”
“怪不得那土匪头子为她破了例,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
“那这姑娘该怎么处置?”
还没等白衣人说话,领头的黑衣人立刻恳求:“王爷,她身不由己被那匪首抢上山来,家人都被杀了,现在又被姓罗的害成这副模样,还请王爷垂怜。”
白衣人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旁边几个同僚调侃了起来:“袁山老弟,我还从来没见你帮人求过情呢。”
“你倒是让她赶紧撒手啊,居然敢抓着王爷的靴子,再可怜也要治罪。”
“啧啧,祁将军莫不是动了凡心了?不如向王爷讨个封赏,把人赏了你。”
祁袁山原本麦色的肌肤几不可察地微微泛红,连连否认:“你们莫要胡说,我只是这几天在这里卧底,知道这姑娘的惨事罢了,她先是反抗那个匪首撞伤了脑袋,后来又高烧不退差点没了命,现在又被灌下了这种虎狼之药……说起来,今天要是没有她和匪首的这场婚礼,我们要得手还要多费些力气。”
他说着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几个却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他们出入战场见惯了生死,比这女子惨的人比比皆是。
“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女子却生在农家,早晚得出事。”
“也是,她这样的这要是被北仁军见了,只怕比做山匪夫人更惨。”
……
这些人的话在耳边掠过,饶是顾宝儿意识模糊,也打了个颤。
虽然依然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她大概听懂了这些人说的话,大意就是剿匪的王府官军要讨赏把她要走。
刚才那个喜婆为了让她听话,说了很多吓唬她的话,据说以前有女子被北仁军抢去,回来的时候都疯了,浑身上下溃烂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比落入匪窝还要惨上百倍千倍。
一丝恐惧从心底泛起,就算侥幸从恶匪的手中逃出,她在别人眼中依然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只能任人鱼肉。
手里的靴子被她拽得更紧了,她本能地觉得,刚刚这个白衣人可能现在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只是这靴子的主人并没有怜香惜玉,一股巧劲袭来,她被拖得往前了几寸,靴子从她手中轻而易举地抽开。
“有时间在这里胡扯,还不如赶紧去外面善后,”白衣人冷冷地扫了那几人一眼,“汝阳王府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
“汝阳王府”四个字落入耳中,原本已经放弃的顾宝儿猛地伸出手去拽住了白衣人的披风下摆。
可能是用了药的关系,她的手劲变得很大,白衣人猝不及防,被拽得脚步一顿,但他下盘稳固,人丝毫未动,倒是披风的衣角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顾宝儿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来:“你是……汝阳王……嗯……孟曜……孟凭澜!”
她的声音因为药力变得甜腻,说上几个字就停下来轻喘几声,旁边几个人听得脸红心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齐声喝止。
“大胆!居然敢直呼王爷名讳!”
真的是。
汝阳王、孟曜孟凭澜。
这几个字仿佛有什么神秘的魔力,拨开了一丝被轻纱遮掩着的记忆缝隙。好像有人曾经在她耳边反复提及过这个名字,以至于她一听就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脑中关于孟凭澜的事情也随之迅速地清晰了起来。
汝阳王孟曜,先帝幺子,大宁最为位高权重的藩王之一,和北仁王并称南北双藩,从京城远赴汝阳封王时年仅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