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安和于德华都有点吃惊,忍不住对望了一眼,觉得这姑娘是不是傻了。
和汝阳王有了一夜春宵,若是有些脑子的便该抓住这机会缠着孟凭澜去汝阳,就算在王府里当个侍妾、奴婢也比孤身一人在外边强上百倍。
赵其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顾姑娘,王爷这赏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还是再好好想想。要知道现在这世道并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若是没有父母兄长,孤身一人只怕难以安稳。”
“赵大夫可真能替人操心,”于德华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虽然她的家人已经遇难,但总有还有其他亲眷可以投奔,到时候拿着王爷的赏赐好好过日子也不错。”
“亲眷?亲眷总是没有父母来得可靠,”赵其安不以为然,“宝儿姑娘,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可靠的亲眷吗?就算有的话,也还是要让王爷去招呼一声,这才稳妥。”
“亲眷……”顾宝儿有些茫然,好半天才道,“我……从前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赵其安和于德华几乎同时轻呼了一声。
孟凭澜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顾宝儿的面前,目光犀利地从她的脸上一寸寸地扫过。
离得近了,顾宝儿才发现,孟凭澜的个子很高,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半头,那种居高临下的威慑感令人胆寒。
她慌忙想要后退,手腕却一下子被孟凭澜抓住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进孟凭澜的怀里。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怎么会知道你自己的姓名和我的身份?”孟凭澜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掌翻转,盯着掌心看了片刻,“还有,你这十指纤纤,指尖掌心连半个老茧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农家女?老实说,你隐瞒身份、蓄意接近,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手腕上一阵剧痛袭来,顾宝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刚才她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此刻彻底烟消云散,恨不得下一刻就消失在孟凭澜的面前。
“我没有!”她颤声辩解,“宝儿是劫我的山匪叫我的,农家女也是他们说的,我撞了脑袋、发了热之后便糊里糊涂了,是他们告诉我我就是从山下被抢上来的,整个村子已经被屠得一干二净。我贴身带着的帕子上绣着一个顾字,所以我推测我叫顾宝儿,手上没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也想把一切都记起来,那我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手帕呢?”孟凭澜冷冷地问。
顾宝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恍然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换了衣衫,她手足无措,又急又怕:“不知道掉哪里了……在昨晚的喜服上……我一直贴身带着……”
“宝儿姑娘,昨晚的衣物是我带人收拾的,”于德华插话道,“没见过这块帕子。”
“那也可能是昨晚我逃走的时候掉在山寨里了,反正我没有说谎,至于你的名字,可能是威名太盛,总是在别人口中听到,所以就刻在脑子里脱口而出了,”顾宝儿又急又怕,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你要是怀疑我,让船在岸边停一下,我这就走……”
虽然哭得梨花带雨的,但这几句辩解倒条理分明,并没有半点的混乱和心虚,尤其是那一句“威名太盛”,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孟凭澜眼睛微眯,缓缓地松开了手。
白皙滑腻的手腕上,瞬间起了一圈青紫色,分外显眼;那手腕纤细,一侧的骨节小巧圆润,仿佛轻轻一折便要被折断了似的;纤纤素手的形状更是流畅优美,一直延续到了指尖。
昨晚这双手在身上抚摸时的触感瞬间划过。
算了,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稍稍疾言厉色一点就哭成这样,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孟凭澜心一软,放缓了声调:“好了,也没说你什么,别哭了。”
顾宝儿的哽咽声稍稍轻了些,眼睫上的泪光将落未落,越发楚楚可怜了。
孟凭澜转头示意赵其安:“你替她看看,倒是是什么原因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其安应声而上,请顾宝儿在桌前坐下,把脉问诊。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凝重,回禀道:“王爷,她的药力已经拔清,但脑后的撞伤还未痊愈,又曾经高热不退,很有可能因此而患上了离魂之症,将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治得好吗?”孟凭澜随口问。
“治起来只怕有些棘手,”赵其安看了一眼顾宝儿,又安慰道,“宝儿姑娘,你别着急,病虽然有些棘手,但我也见过有治愈的病例,若是运气好起来,说不定明天你就能想起来了,等我回去汝阳好好去研读一番医书替你治病。”
顾宝儿苦笑了一声。
这位是王府的大夫,怎么能奢望他能为一名小小的孤女治病呢?
“多谢赵大夫,”她轻声道,“不过我等船靠了岸就要离开了,若是日后有缘相见,再劳烦赵大夫施以援手。”
赵其安欲言又止,忍不住看向孟凭澜。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