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夜里谢家人是在哪里落脚呀?”
县城可没有驿站,且按先前仇爷的语气看,他们也没可能有机会住客栈,所以?
面对于梵梵这个一路上又是给他们送饭,又是给他们送水,还给过高价贿赂银子的余大娘子,络腮胡子态度好的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伸手抱起车后座上的烨哥儿,转头就对于梵梵解释道:“嗨,身为人犯还能住哪?自然是住县衙的牢房呀!”
不过想到怀里的小家伙,络腮胡也卖人情,忙安慰于梵梵:“不过余大娘子且放心,别的人犯怎么样,我大胡子不能保证,但是您家的小少爷,我们仇爷跟哥几个保管给您照看好,一根毫毛都不会少,您且放心吧。”
“我不能自己带着我孩儿吗?差爷,我保证不跑。”
于梵梵还是抱有幻想,却换来大胡子为难的摇头。
“怕是不行呢,余大娘子,不是我们兄弟不懂好,不给您通融,实在是,一会入了县衙,咱仇头还得拿着册子去盖章,县衙的人也会根据册子点卯,验证过人数后,人犯全部都押解进了县衙单独的大牢,虽然看守的人还是我们,可规矩在那,不好,不好……”
得,她算是明白了,别看流放说的简单,可真走在这流放的路上,那是一点都不简单!
小说影视剧中那样随着押解衙差带着人犯路上随意走,随意虐待,随意停留都是假的,人家走一路就跟唐僧西天取经一样盖一路的章,即便允许人犯一定的损耗,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损失的,这些都需要到下个盖章的地方解释清楚,并在册子上标记好。
就比如,明明昨日他们就该抵达这个县城衙门过夜却没按时抵达,今日他们上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他们就必须特意过来一趟说明原因,不能轻易就此越过。
于梵梵听完络腮胡子的科普,她就想呀。
“此去西南三千里,山高路远,一路上还指不定遇到些什么状况,如今是天气尚还好,若是天气再变差,南边又雨水多,万一路上碰到雨雪冰冻,大雨洪水阻路,没法按固定时间,固定路线行进,不得已要绕路呢?”
络腮胡对于梵梵这样的疑问表示好笑,不过看在吃人嘴软的份上,还是尽心的跟于梵梵解释了句。
“那也没事,咱们跟着仇头押解多年,这样的事情遇到不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若是真耽搁久了,或者绕路改道,我们在抵达下一个落脚点的时候必须汇报说明,只要原因正当,那里会飞鸽传书给上一个落脚点说明,他们自会核查。
且最后我们押解到地回去京交差,只要册子有沿路衙门驿站盖章,且人犯在一定减损之内,我们都算完成任务了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反正是不能随意走,随意耽搁,一切都照章办事,出现意外也得按照意外的规矩来。
要不然这一路流放,流放着流放着,曾经也不是没发生过人犯连带押解人全员失踪的案例在,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上头才渐渐制定了这样的规矩。”
其实这样也好,既保护了他们,也保护了人犯。
且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走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衙门也能查出具体情况,比如人在哪里失踪,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的等等,更是连那些不尽心的押解人,明明半年能走到的,偏生要花费一年的这类蛀虫也很好的防范呢。
当然了,这些络腮胡自然不会跟于梵梵说。
知道自己想要再领着儿子住的愿望落空,于梵梵只能好生的求了面前的络腮胡,让他一定要关照好自己的儿子后,她才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孩子送到了他亲爹的脚边,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夹在人犯中被带进了衙门再也看不见,于梵梵才失落的拉着她的小四轮,跟在领路的络腮胡身后,来到了衙门边百米开外的一间客栈。
在柜台前跟掌柜的一番寒暄,问清楚情况后,于梵梵放弃了二楼的上等房,要了一间客栈后院的大通铺作为今晚的落脚地。
不过为了安全,她一气把能睡十个人的屋子全包了,花了足足二百文,不过好在车子跟四眼有地方安置了,也不算亏。
交了银钱,边上确认了于梵梵落脚地的络腮胡就提出告辞,毕竟衙门里事情还多,自家头儿还等着自己回去复命呢。
“余大娘子您放心的住,有什么要采买的物品,趁着今个下午还有时间赶紧采买,夜里好生休息休息,明日一早,某来唤您出发,放心,明日咱们从南门出城,必定要从客栈门口过的,保证落不下您。”
“好的,多些差爷费心。”
送走了络腮胡子,于梵梵先领着东升去了客栈大堂,要了一荤一素一汤把肚子填饱,问过东升困不困,要不要睡午觉,得到东升的摇头拒绝后,于梵梵要了碗米饭跟剩下的菜汤泡好,端回去给四眼吃。
“四眼啊,你先将就下吃点汤泡饭,好好留下来守着咱们的家当,等姐出门回来,给你带猪下水大骨头加餐昂。”
得到埋头苦吃的四眼,很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