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二里地外的野店茶僚,以前这地方可没有,这还是前年此处新道通路,有商队源源不断的进出后,恰好此地附近有一村庄,里头的村民也是长心眼,发现了商机后合一村之力,在此盖上了这家合资的茶僚。
这种一村合资的经营方式,说来他们还是跟三江县那边学的呢,据说是一位叫余娘子的聪明东家捣鼓出来的法子,三江县那边好多的村子,乃至是侗民壮民,甚至是山中的那些野人们,都因此方式得了济。
自然的,跟着学的他们,在这一年多的亲身实践下,他们全村上下也跟着得了济,如今他们的村子早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为此,他们的祠堂里,还特特给这位余娘子给立了长生碑呢。
好吧,话说远了,却说现在。
别看还没到晌午,铺子里二十几张桌子,如今也坐满了一半,没办法,谁让他们这茶僚是方圆二十里地内唯一一家呢?独门的生意不说,也是怪进出来往三江城的商队太多了!呵呵呵。
茶僚中坐满的桌子几乎都是临近靠窗的位置,大家在等茶等饭食上桌的时候,还一边烤火,一边各自聊天打屁着,场面倒也融洽。
“呀是张兄啊?张兄安好啊!”
被称呼张兄的人,见跟自己打招呼的人,是去年在三江城互市里,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这位张姓商人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朝着来人拱拱手,嘴里跟着客套。
“哈哈哈,原来的李兄啊,一年不见,李兄也安好啊!”
“呵呵呵,同好同好!”,最先开口打招呼的人赶紧拱手回礼,不过想到自己方才去茶僚边的空地停车时,看到的那拉满了货物的十几辆大车,李姓商人忙忍不住好奇就问:“张兄这回进三江,带了这诸多的货物,可是为了三江县罐头的生意来的?”
张姓商人闻言,却是一挥手,语气怅然。
“嗨,李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那罐头的生意红火,利润也高,端是惹人艳羡的很,可那位余娘子也是个倔的,总守着什么恩情规矩,要先供应那宝通号跟得味楼,那得味楼就先不说了,反正分号就只在岳阳郡内,吃不下多少货;但拿宝通号却不一样,人家可是大商行,要货量那是海了去了;余东家咬死了优先供应了他们,咱们这样的商号,能捞点子汤喝喝就不错啦!”
“唉,也是!罐头的生意咱们这些小商号是不用想了,幸好三江互市货物多,品种也多,别人吃肉,咱们跟着喝点汤也成,愚弟可不像张兄你,愚弟瞧着看外头空地上都是张兄您运来的货物吧?此番进三江,张兄可是要大捞一笔了。”
“嗨,李老弟这话不对,哥哥我是看中了三江的干花、盆景生意,用徽州的笔墨纸砚来换,不像老弟你,做的都是现银结算的药材大宗买卖……”
两人你来我往,巴拉巴拉,来回之间相互的捧着不说,还各自暗暗打探彼此的底子,倒不是有什么坏心眼,毕竟做商人嘛,算盘要打的精,嘴巴子要回说,脑子也得灵活。
与他们一样聊的畅快的,可不止这一波,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身为行商,都是去一处做买卖,不管彼此之间是熟悉还是不熟悉,逢人三分笑,换个脸熟面子情,日后好相见不说,指不定就能哪天得利,或者是打开商路相互做做生意不是么?
李文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茶僚外。
茶僚里的众人,看到来人是官府军中之人,明显来人身份不一般后,茶僚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热火朝天的聊天打屁,转瞬就偃旗息鼓。
好在李文衡虽然纨绔,却也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人。
领着一干人下马入内,包下了茶僚为数不多的几间雅间,又让店家在外头大堂增加了桌椅,安顿好了自己带来的随行人员后,倒也没让手下赶人,这样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纷纷大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在小山子得了自家主子的令,对外头十桌的客人拱手说叨扰,一桌上还免费奉送了一壶茶僚最好的茶水后,众人刚刚的小心谨慎全都散了个干净,只心说,这回他们是碰上个心善的好官了。
既然当官的没架子,不赶人,还送了他们茶水,这些人一个个的又都松了表情,慢慢的,他们又各自放开的继续刚才的话题聊开了。
小山子打发走要进简陋雅间来伺候自家主子的人,自己领着人去后厨,亲自去水井打了干净的水,泡上他们自己个带来的茶,吩咐手下的人盯着人家的厨娘,赶紧的现做些食物点心后,自己才端着泡好的茶回了雅间内伺候。
说是雅间,其实隔着外头的大堂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竹帘子遮挡罢了,外头说什么,里头都能听得清。
坐在雅间放松自己揉着腿的李文衡,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常随,他就问,“都安排妥啦?”
小山子把手里的托盘搁到眼前的方桌上,赶紧给主子斟满一杯茶捧上来,见主子接了,小山子忙蹲下来给李文衡轻轻揉腿上药,一边却还不解的小声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