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听雪勉强回过神, 努力对着小郡主笑笑:“我没事。郡主,你能不能把这营造图留下,给我看看?”
她要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耳朵还在嗡嗡响着,似有耳鸣之声。
韩听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生气。多想想孩子,不能伤了孩子……
她脸色苍白,眼神怪异,云安郡主去握她手时,发现手心冰凉,不由地暗自心惊。
云安郡主此刻哪还有心思去管营造图?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小婶婶你要看就留给你看。”
韩听雪勉力稳住心神,命人倒了杯热茶。
一杯热茶入腹,她感觉稍稍有了些力气,耳鸣也渐渐减轻了一些。
云安郡主悄悄给宫女使了眼色,命其去找小叔叔,又让人去找太医。
——她并不是非常细心的人,今天主要是小婶婶的行为太反常了。
韩听雪握着水杯,神情怔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安郡主看着小婶婶的腹部,想到产期就在月底,不免暗暗悬心。
她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今天说错了话。
姬暄回来的很快。
一看见他,云安郡主悄然松一口气:“小叔叔,你可算是回来了。”
此时此刻,韩听雪表面上看起来已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声音很轻:“郡主,你先回尚云宫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叔叔。”
云安郡主眨了眨眼睛,身形不动,只扭头看向小叔叔。
她隐隐感觉气氛不太对,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惹出来的。
姬暄眉心几不可察的一皱。
数年夫妻,他一眼就看出了穗穗的异常。心里暗暗猜测缘由,面上却极其自然:“君平,你先回去。”
“好的。”云安郡主也不多话,连半溪山庄的营造图也不去拿了,直接胡乱行了一礼,先行离去。
姬暄命宫人退下,温声问:“怎么了?谁惹我们穗穗不高兴了?”
声音温和从容,满是关切。
若在平时,韩听雪可能会同他撒娇说笑。
然而此时她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隐有些泛红。
姬暄内心深处陡然生出一些不安来:“穗穗……”
韩听雪蓦然抬手,拿起面前的营造图丢向他。
“这是……”姬暄扬手接住。
“什么”二字,尚未说出口,就被他咽下。
待看清绸缎上绘制的是何物时,姬暄瞳孔骤缩,有短暂的心慌。
他原想着,改了湖心小筑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蛛丝马迹。没想到竟在这里留下了破绽。
这营造图是从哪里来的?
他竟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穗穗……”
韩听雪霍地站起身:“半溪山庄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对不对?”
姬暄眉心微蹙。
“那天在马车里,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个戴过狐狸面具的人是你,对不对?”韩听雪本是想拿出气势,认真质问的。可她才说得两句,就控制不住眼泪直往下掉。
“要不是看到这营造图,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韩听雪抬手擦掉眼泪,“你说,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
“穗穗,这只是一张图……”姬暄不清楚妻子是不是在诈他,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只是一张图?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耳朵和戴狐狸面具时一模一样吗?”韩听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委屈又气恼。
姬暄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试图为她擦泪。
韩听雪偏头躲开:“你别碰我!”
先时,她内心深处还隐约有一点点的期待。或许真是巧合,是误会。
可她两次提到“狐狸面具”,他都不曾出声询问。
那一点点的侥幸也被碾压得丝毫不剩了。
“穗穗,我可以解释。”
——姬暄希望能瞒着妻子一辈子。但事情既然暴露,隐瞒不了,那他所能做的,是尽力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解释什么呢?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
怪脸人是他,那么所谓的初次相遇、救命之恩、一见钟情、都是假的了。
韩听雪心内凄惶,那么他们之间,什么才是真的呢?
她思绪急转:“你娶我是不是因为账册?”
随即,她又连连摇头,低声自语:“不对,不对……”
他应该早查过的,她没有账册。
姬暄紧紧握住她的手:“穗穗,我娶你,自然是因为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韩听雪试着挣脱出来,却没能成功。
韩听雪一怔,随即轻笑一声,笑容有些古怪:“哦,你不会说是你软禁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