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从李顺才那里出来到了燕归农夏显林这里,将李顺才的话转述给了燕归农和夏显林,夏显林说:“道理人人都懂,可是人非草木,这……唉……”
燕归农皱眉说:“我觉得李叔说的有理,当然二弟的心情我也明白,只是我这会想的倒是别的。”
赵旭说:“请兄长言明。”
燕归农叹气:“无他。蝗灾如此,粮食必然减产,没有吃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早些囤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还行,如今也晚了,”赵旭摇头说:“各地都遭了灾,谁家都不会有多余的粮食,想买,也没地方可买。”
“大哥所言极是,”夏显林说:“不过,夏州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中原和凤翔,就很难说了。”
夏州辖地土地贫瘠,加上习俗所致,百姓大多放牧为生,本身就不怎么种粮食,最多看价格上涨就少买点,当然影响就小,而中原和凤翔以农耕为主的百姓居多,这样蝗灾造成的损失,就会很大了。
第二天车队启程,果然看到米铺粮店米面均都涨价,抢购者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因为买不到还大打出手。
众人一路前行,所遇情形都和威州差不多,赵旭心想,照此下去,各地动乱,是难以避免了。
眼看就要到了凤翔,这天正在赶路,李顺才一会到了赵旭身边,问:“假设如今夏州粮食告急,朔方王让你负责此事,你该如何处置?”
赵旭说道:“我这两天也在思索这个。假设我来处理,无非左右调度,均衡市价,如果还是不行,就开仓放粮,总不能让百姓这样饿死。”
李顺才:“你这样做,中规中矩,虽然没有错,但是也没有什么好。”
赵旭听了问:“李叔有何教我?”
李顺才没吭声,又过了一会,问:“你想想,还有什么方法?”
赵旭想来想去,说:“要不,在街上再设粥铺?”
“还有呢?”
赵旭吁出一口气:“嗯,应打压粮价,对哄抬价格者,予以重处,实在不行,就让那些大户人家捐粮……”
李顺才打断说道:“捐粮之事应该出于本心,捐了是情分,不捐是本分,你作为朔方王五子,万万不可强行摊派,那样会失去人心。至于别的,其实你刚才都说过了,均衡市价,这无可非议。我问你,试想现在夏州官仓没有了粮食,你也调度不来,你说在街上设粥铺,那是细雨落旱田,无济于事。如果只是收买人心,这事可以做,但你不是要做夏州的大善人,你要的是对全夏州和绥银地方的百姓负责,给予黎民百姓希望,只是你那样,能行吗?”
赵旭语塞,恭敬的问道:“还请李叔教我。”
李顺才叹气说:“其实蝗灾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遇到过。当时我们党项人从灵州那边过来,结果刚到了延州,遇到了蝗灾,大家前行不能,后退不得,无可奈何,有的人去了南边,还有的人去了蜀地,我们这些到了夏州的,也饿死了很多。”
“当然,还有很多的原因夹杂在里面,最后咱们这些后党项人才向北到了契丹。”
“我后来无数次的想过,要是我的话,遇到天灾,该如何去做?结果,这个答案在耶律阿保机那里找到了。”
赵旭讶然,问:“阿保机做了什么?”
李顺才说道:“阿保机虽然杀了我兄嫂,可是能就是能,坏就是坏,要一分为二的看待他。”
说到这里,李顺才很认真的看着赵旭说:“彝殷,你要记住,承认自己不行,承认你的对手厉害,这根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想要战胜你的对手,你就要接近再接近、无限接近你的对手,细致的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充分的了解他的做事风格,那样才能知道他的缺点,才能有的放矢,才能最终的打败他。”
赵旭心中一凛,点头说:“是,李叔,知己知彼,我记住了。”
李顺才:“当时的阿保机和述律平也是刚刚建立了契丹国,他们根基不稳,很多部族都对他不服,我们在夏州这边遭遇了蝗灾,他在契丹也是相同,契丹人本身也是不种植粮食的,可是契丹也有一部分唐人生存,没有了粮就会动乱,阿保机有大志向,想要将唐人稳定下来,于是,他允许一些商贩抬高粮食价格,几乎就是比平时贵了一倍甚至两倍的价钱出售粮食……”
赵旭听了一愣,只听李顺才继续说道:“……阿保机采取了这个措施,一开始很多人还准备看他的笑话,有人甚至当面辱骂阿保机昏庸无能,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契丹的粮食一直很充足,起码街上不至于买不到粮食争抢的情形。”
“当然,也有人因为没钱买不到粮的,为了让这部分人不至于饿死,阿保机让人在街上设立了好几个粥点,以此赈灾——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如何?”
赵旭关切的问:“如何?”
李顺才说:“中原乃至南方的一些商贩听说契丹粮食价格大涨,且阿保机保证不侵犯商贩们的利益,于是他们竞相将粮食都送到契丹,以求获利,就算是中原的官府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