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祁回了府中,他特意整了整衣物才进了大门。
方才自马上摔下,多了些许狼狈。他心中定了定,暗忖道:窈窈倘或见我这般形容,想来越发对我生了偏见。
李修祁见了守在一旁的侍卫便开口问他王妃可曾回府。
这侍卫垂首呐呐不言,高壮的身子木桩子似的立在这,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只见这方脸膛的汉子垂首红胀着面孔,登时跪了身下去。
旁的侍卫见了,呼啦啦也跟着跪了一圈下去。
隔了半日,李修祁方才从这人口中听见说是王妃落水后没救回来。
他一听,面上蹦出筋来,眼里乌沉沉一片。
一脚踹上人胸口将之踹的倒飞出去,咬牙又问了一遍苏窈可否回府。
众人见他面容狰狞,浑身嗜人煞气,越发惧怕起来。跪在一边不言语。
这人间煞神模样,一时杀气横秋。啖人罗刹之貌将其原先如天人俊美的面目都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众人被震吓在原地无法动弹之际,李修祁倒是又换了面貌。他褪了一身戾气,面色柔和不少。
“可是王妃叫你们这般说的?”李修祁接着又道:“胆子倒越发大了,竟编了这般话来诓我。”
一众侍卫见他自语,心下越发不安起来。
这王妃的尸体还在屋里哩!王爷此般自欺欺人,倘或真见了尸身,还不知会如何。
李修祁走进苏窈院里,又见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
众人见他进来,忙跪着退了开去让了路出来。
柳玉便在屋里哭,她伏在地上,抖着身子,一时哭得不可自制。
在宴上,她也就离了一会子,去拿了些小点心来于苏窈吃。半道上便听了有人落水。赶去一瞧,可不是方才说想吃些荷叶糕的苏窈。
李修祁未曾理柳玉,像是没瞧见大哭不止的人。只顾往床边走去,见安静躺着的苏窈,忙叫了太医来看病。
这底下本就跪了不少太医。苏窈被救上岸时,早已不成了,神仙难救。只吊了她一口气留在心口,这太医刚来还未得诊治,口中的一缕微气已然断了。
柳玉怔怔见没了声息的苏窈,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芳魂已逝,等苏窈气绝。屋里屋外已跪了一地。
这些个太医以额抵地,生了冷汗出来。再出神入化的医术也不能起死回生。这已脱离了人力范畴。
李修祁似是没见到苏窈面色的惨白。照着以往一般坐了床上,怨苏窈不顾着自己身子才冷至如此。
他靠在苏窈颈边,以内力相输,怀里这人却是没了一点反应。
他复又想起些什么,忙从袖中取出一根珠玉簪子插了进苏窈的鬓发间。
隔了半日,又温言问起柳玉,“窈窈可是不喜这粉玉珠子?”,倘或喜欢,如何没了一点反应?
柳玉见李修祁无异色的面孔,怔怔道:“许是不喜欢的。”
说罢,再受不住又哭起来。
李修祁难得心情颇好,见这些太医满头满身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跪在此处。半分用场派不上也不在意,只派人将之送了出府去。
苏窈的丧礼迟迟不发,苏家几次叁番寻上门来都未曾得见李修祁。
却说苏窈尸身无法长久保存,李修祁陪她在冰窟中过了一些时日。
眼见连尸体也无法保存,李修祁方才清醒过来。活了二十六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此般无能。
他自负到头竟连自己的妻都保不住。
苏窈嫁他未及一年满,不过二八年华罢了。李修祁一时心头发恨,如何死的偏偏是苏窈?
她向来心肠良善,世上作恶之人数之不尽。本就没一个康健身子,竟连寿终都没法子实现。
李修祁将苏窈的停灵处造成了冰库模样,独自一人去了北疆寻了寒冰石回来。这才保全了苏窈的尸身下了葬。
苏窈得以在阳间飘了许久便是此石的原故。
她在苏国公府离不得太远。白驹过隙间,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李修祁造反那日,却像突然松了禁锢,飘了进宫里。醒来便回了十四那年。
马月月与李岩廷坦白后,将贵喜这小太监推了出去。李岩廷自然也不想马月月与这事有所关联。
一切因由全推了贵喜头上去,这小太监也全盘接受。
事后李修祁笑着与李岩廷道谢了一番,说是李岩廷为他这事多有辛劳。如今能找出真凶,也全仰赖李岩廷这兄长。
叫贵喜的太监被凌迟了,李修祁亲自监的刑。
直到这肉体剐尽肢解后,又将其悬在了街市示众。
这碎肉又教李修祁扔了街口供其猫狗此类牲畜吞食。他这手段将一些心中本就有鬼的嗐的夜夜做起噩梦来。
马月月也被吓得不轻。
春穗作为证人被李修祁带了去刑场观刑。回宫后日日吃下东西,吐的厉害。夜里也是噩梦连连,不消一月,这人面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