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道李夷江不愧是五大宗内门弟子,初次画符,便一气呵成,一张也没有浪费。她原本预估的是三张中出两张便已很了不得,给李夷江留下了画废一张的余地。
而眼下李夷江画出了三张,则纯属意外之喜。
指尖伤口还未愈合,犹尚挂着颗血珠,渌真吹一口气,这血珠便成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能一口气画成三张神火符绝非易事,纵李夷江面上不显,她也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这是我的小长胥,你可以和它玩会儿。”
李夷江再次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如今老氏族虽然凋零,但世间有许多修士身上也流着一丝半缕的神血。他不是不曾见过身怀神火的修士,可那些人火苗至多不过拿来烤个妖兽肉吃。
比起一般火烤确实格外香甜。
他迟疑着问道:“……怎么玩?”
小长胥从渌真指尖一跃而下,低低浮在桌面上,见渌真并没有发出任何指示,便绕着桌子一跃一跃地转起圈来。像是顽皮的小孩儿在绕着房间跑。
渌真伸出手戳了它一下,它就像被激怒了似的,身躯陡然变作原来两倍大,完全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兽。
不过一滴血珠所燃出的火,也大不到哪儿去,纵然小长胥努力撑大了身子,也不过巴掌大小。大约是发现并没有人被它恐吓到,它膨胀了一会儿后觉得没趣,又缩回了原本的大小,一颠一颠地在桌面上跳来跳去。
李夷江看着这丛小火,唇角少见地弯起一个微不可察地角度。他试探着伸出手,恶趣味地挡在小长胥蹦蹦跳跳前行的路上。
小长胥却仿佛同他极为亲近的样子,这次不仅不炸毛,甚至主动上前在他手心蹭了蹭。
火苗的凑近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灼热感,反而有一股坚定而温和的热量,缓缓从掌心传来。
小长胥蹭蹭还不够,又顺着手臂爬上肩头,将李夷江原本一丝不苟的束发蹭落了几根后,开始愉快地在发梢荡起了秋千。
一旁的渌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悲愤的控诉:“我同你朝夕相处了一辈子,你怎么当着我的面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亲近。”
小长胥似乎被她吓到了,从秋千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李夷江的另一边肩膀上……
继续荡秋千。
李夷江眼底有了微微笑意,摸了摸耳后,对渌真道:“别凶它,它还小。”
渌真更气了!
她气冲冲走到李夷江身侧,伸出手,一把摁灭了正在兴头上的长胥神火。
“哼,叫你胳膊肘朝外拐。今天的放风时间结束了!”
李夷江奇道:“为何它今日对我如此亲切,日前你吩咐它变幻作火笼困住我时,可并非如此。”
渌真被这么一点,也纳闷了起来。小长胥虽跳脱了些,可往日这般也是极少见的。
她将眉一竖:“肯定是你这狐狸精勾引了它!”
李夷江:……
画完三枚神火符,二人都消耗极大,渌真顾不得解释自己为何非要去奇珍会,好在李夷江看起来对此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她好说歹说,甚至做出承诺,下次放小长胥出来玩时绝不打断他们,才央得李夷江首肯,愿意在这尽欢城中多逗留一日。
约定好后,二人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清哇┭┮﹏┭┮我是不是掉进了什么没人看得见的时空缝隙里,而自己并不知道?
第8章
翌日清晨,日方起于东山,渌真便已背好勾琅剑在李夷江房门外等候。
李夷江见到她,微一皱眉:“你既然无灵力,为何偏要背着这半截剑行走?放在剑匣中也无妨。”
渌真拒绝:“不,在找到勾琅剑的另一半之前,我要一直背着它。”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有灵力的!迟早!”
她顺便又简要地同李夷江讲了讲今夜拍卖会有白琅石之事,自打托辞为祖上寻好友下落后,她圆起故事来愈发得心应手。
李夷江听罢并未多言,可见她这一诉求极为正当。
草草吃过早餐,二人便向城中心走去。她拜托李夷江李导游找一间底子最为殷实的典卖行。不多时,便至一栋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的店铺楼下。
渌真昂首仰望此楼,诚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句实为真理。昨夜的繁华几乎让她以为这就是奢侈之至了,而这间典卖行却远甚于城门口的任一间店铺。
此楼有七层,一楼作迎来送往铺面,门前用细而长的灯草勾出名称:万月楼。
此时阳光极盛,却不妨碍店名释出莹润的光辉,如几轮缺月挂于壁上,大有凭月色与日光争辉的意思。
月色无尽温婉,其意蕴却十足狂狷。
“这是蒲月丝,亦出自逍遥宗。”
渌真由衷地感叹道李夷江真是见多识广,难怪不用那导游修士,有他便足矣。
忍不住又道:“真想知道,究竟要被骗多少次,才能像你这样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