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成为了李夷江。
命运般的,李夷江依旧是进入了衢清宗,又在某次历练中,遇到了枕华胥血脉真正的本体,渌真。
最后一幅画,是渌真和李夷江在东崖携手飞升。
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渌真母亲的神格能被她所吸收,是因为母女血脉相连。而神凰作为曾经只差一步便能成神者,又岂会容忍自己的神格被随便谁人所吸收?
与其说是他们的神格被离章所设下的阵法强行压入二人体内,不如说,是神格的原主选择了他们。
神凰感受到了李夷江的神魂本真。
……
李夷江木然地看完了这些画,他没有想到,自己比替代品还要不堪,原来从头至尾,不过是离章的一缕神魂,是赝品。
而离章有意压下了心中的吃味,作为神魂本体,他理应比李夷江掌握更多主动权。
他对渌真笑道:“真真,你还要说不喜欢我吗?你的血脉和你自己,在下界也不过是重复地遇上一个又一个像我的人。”
承认吧,真真,你从来也没有将我放下,你爱的根本就是我。
也只有我。
渌真在初时的震惊过后,已然平静了许多,分神期修士便拥有了将自己的神魂剥离一缕的能力,这是每一个修士都知道的常识。
因此他们同样也都知道,一个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修为的神魂,已经独立于本体存在了。
换而言之,此时的李夷江和离章,压根就是两个不同的修士。
只有一点,他们同生共死,离章纵然占有修为之利,却也将永远无法杀死李夷江。
她心头重石卸下,扑哧一笑:“我说神君,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枕华胥和重澜之间的事,我不作评论,单说李夷江和你,难道你不知晓他早算得上是独立的人?”
“唔,如果非要说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你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就不能是单纯喜欢这一款吗?只是当初的你恰好如我的心意,而现在,我寻到了更合心意的道侣。”
她一直关注着李夷江,测魂本已伤他元气,唯恐此事又对他造成影响,忙冲到李夷江面前。
束缚着他的仙侍们得知这位仙君非但无罪,而且是离章神君的分神后,也不敢再绑着他。
渌真很轻易地将这些人挤开,踮起脚在李夷江脸庞落下一吻,又轻轻偎在他胸口,低声道:“小木头,你不要自我怀疑,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和他没有关系。”
这些话虽轻,却一个字不落,都传入了离章耳中。
他原本胜券在握的神色一收,眸色深沉,徐徐唤出长清剑。
独立的人又如何?当年也不过是他的神魂一缕,他要吞并李夷江,谁也说不得一句不是。
连朔挺身而出,按住他的手臂,摇头道:“不可,慎行。”
说着又对众人拱了拱手,屏退了仙侍,只留下其余四人,道:“在绘图途中,我也有了些思索,不知诸位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没有人反对,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知诸位有没有意识到,按说神魂和本体,应当性情相似,为何这位仙君和离章神君除气质外,行事风格却大相径庭。”
他拿出绘有重澜生平的几幅画,展现给众人:“根由便是在这位重澜剑君身上。”
“一开始的重澜剑君,和离章神君行事风格毫无二至,”说到这里,他向离章赔了个笑,“不好意思神君,在下也不是有意要得知您十万年前的旧事,只是此刻不得不提。”
“重澜对罪孤河所行之事,与神君斩缉水一事相似,而他杀了剪舌鱼阖族,也冥冥中影射了神君对庭尾氏及这位仙友的朋友们的态度。神君当年做下这些事情之时,渌真仙友已死,他无从得知反馈,但重澜不一样,枕华胥以她言行,强烈地反抗了重澜,而她的死也让他追悔莫及。”
“因而在这一世,神魂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所行不会得到原谅,这才有了第三世的夷江道友。现在的夷江道友性格,是重澜的经历所造就,因而渌真道友会选择他而不是神君,已是必然……”
说到最后,连朔的声音越来越小,因离章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最终大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君当年费尽心思,将神魂剥离,又让他在下界轮回转世,只是为了让真真选择他,而抛弃我?”
连朔注视他的神色,不大敢点头。
“而两个性情不一的神魂强行融合,只会两败俱伤。因此神君慎行啊!”
渌真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的因果,如果没有重澜和枕华胥的那一世,或许她也不会爱上李夷江。
现在的李夷江,是往日的离章和重澜共同造就,却又不同于他们中任何一人。
可还是那句话,现今的每一日,都是对过去种种的注解。
她一时思维纷乱,只好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先把另一桩悬在心头的事情解决。
渌真对连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