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于谦就被朱瞻基带着上了马车,等到看到张懋确实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些伤药后,于谦呼吸顿时微微一滞,
锦衣卫嚣张跋扈的形象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可并不陌生。
然而他发现眼前的锦衣卫却貌似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看到张懋已经取出了伤药,于谦立即对朱瞻基拱手感激道:
“多谢大人!”
听到这位大明未来的救星对自己这位朱家人道谢,朱瞻基心里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就道:
“应该的,只是一些伤药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必言谢!”
于谦有些发愣,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应该的”?
张懋这边则开始替于谦处理起脸上的伤。
这些小伤对于武勋出身的张懋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平日里练武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所谓久病成医,对于张懋来说这些拳脚伤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朱瞻基则看着张懋开始给于谦处理起伤口后,这才开口道:
“刚才我听说你是从浙江北上, 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然后才来的应天,算算日子,第一期报纸你也应当是看过的,我很好奇,报纸上都说衍圣公孔缙已经弃笔从戎了,如此的话,作为一个读书人,你为何还会反对北伐?而且我观你言行举止,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妇人之仁的腐儒,北伐之事于我大明也十分有利,以你的性子, 更应该支持才是。”
张懋对这位反对战争之人, 处理起伤势的手法算不得温柔, 于谦时不时会吸上一口凉气,不过虽然疼,但是却并没有叫出来,
听到朱瞻基问,于谦脸上带着几分痛苦,并没有直接回答朱瞻基的话,而是拱了拱手看向朱瞻基问道:
“在下于谦,于廷益,浙江杭州府钱塘人士,还未请教大人贵姓?”
“嗯……”
朱瞻基闻言微微沉凝,笑道:“姓黄,名顺,字台尊,应该比于谦兄弟大上几岁,于谦兄弟叫我一声台尊兄便是!”
“台尊?”
于谦听到这个字,微微有些愕然,感觉怪怪的。
毕竟每个人的字都不是乱取的,各自都有代表的含义。
而台尊这个字,无论是台也好,还是尊也罢,都不是常见的字,
一者意为登高而望远, 一者意为高位,两者合起来便是登高望高。
能取这个字的人, 身份应当不一般才是。
不过于谦也没多想,只是猜测这字可能有其他含义在里面。
毕竟这种事情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对于谦有相救之恩,既然大人问起在下为何反对北伐,在下也不瞒着大人。”
于谦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沉重的表情道:
“其实在下反对北伐,并非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只是此时北伐时间不对,现下大明民间困苦,苦于旱灾蝗灾者不在少数,田地荒芜,村庄空旷,再加上西南之地尚且还未安定。”
“若是此时北伐,如果瓦剌与我大明能决一死战,尚且还好说,以我大明赫赫军威,瓦剌必败,然而事实上瓦剌绝不可能与我大明死战,战局稍有不利,瓦剌必然迅速退去,届时草原之大,我明军想要彻底解决瓦剌便不是一日之功可行,必然旷时日久,”
“但是大军北伐,每日所耗费的粮草便不是一笔小数目,偏偏现下大明天灾不断,即使朝廷富裕,这粮草也决计难以持久,若是瓦剌退去,我大明北伐军队,定然也不可能长久追击,粮草不济,即使战机就在眼前,也不得不放弃。”
“如此一来,北伐不能尽全功,即使能胜,对瓦剌而言也无法伤筋动骨,但却能空耗我大明国力,现下西南还算安稳,若是日久,国力耗费,定然南北再难以兼顾,届时一但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下并非是为了反对北伐而反对,而是觉得时机不对,北伐之事,要不不打,要打便要做好长时间战斗的准备,但无论是粮草,还是军备,以我大明现下之情况,决计是难以做到的,所以我才会反对大明此时北伐。”
朱瞻基听到于谦的话,脸上神色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有的人的才华确实是天生的。
如果按照历史轨迹,于谦刚刚的言论几乎把大明未来的局势都给推算了出来了。
没有自己,自家那位战争狂人爷爷虽然一生战功赫赫,但是事实上也确实如同于谦所言。
五次北伐,虽然都是胜利结束,但是对于瓦剌也好,鞑靼也罢,每次的战果实在是有限。
前两次还好,好歹有些战果,虽然这些战果不值一提,
但到了后面打鞑靼阿鲁台时,明军一至,阿鲁台则立即带着人就跑,根本不与明军交战。
明军一走,则又立即返回,每次北伐可以说都是在空耗国力。
以至于后来,大明甚至连亲手打下来的安南之地都已经无法再兼顾,只能任其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