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子红枣荷花酥、玫瑰馅饼、珍珠糯米丸、桂花玉带糕。用青瓷碟装着,整整齐齐摆在四层高的彩漆方盒里,等到了下午,就叫人送去了立雪堂。
人一走,江晚芙就松了口气,其实这种带点讨好意味的事情,她不习惯做,但两人婚事都定下了,又有过那样的肌肤之亲,她就是再不习惯,也该学着把陆则,当做自己的未来夫君了。
她一贯是个务实的人,其实,从赐婚圣旨到手的那一天起,她便生了这种念头。夫妻之道,她其实没有学过,母亲来不及教她,祖母也不曾教她。
但她私下琢磨过,都是夫妻,为何有的人最终成了怨偶,彼此埋怨,有的人哪怕没有感情,也能做到相敬如宾,而有的人,在日渐的磨合中,最终成为了彼此最亲密的爱人。
她自然希望,自己和陆则,能够是第三种,毕竟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但倘若他们做不成第三种,那做第二种,也是好的。
总胜过彼此埋怨得好。
江晚芙这番心思,陆则自然无从知晓,男子天生不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后宅上,外头的事情,占了他绝大多数的心神。
所以,他回到立雪堂,见绿竹捧着彩漆方盒进来,说是绿锦堂江娘子送来,谢他昨日送她回去的时候,还愣了片刻,脑海里立刻划过那日朝她喊爹爹的小娘子,泛红的脸、含泪的眸,望着他的模样,又乖又怜人,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自己又当爹又当未婚夫的感觉。
怎么说呢,啼笑皆非,但又觉得,那样哭着的小娘子,意外地招人疼。
陆则搁下笔,开口,“拿过来吧。”
绿竹将方盒捧过来,很快便出去了,陆则垂下眸,取了盖子,入目是最上层的桂花玉带糕,雪白的糕点,点缀着淡黄的桂花粒,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夹杂着米糕的甜香。陆则一贯不喜甜,也难得被勾得起了点品尝的兴致。
尝了一口,自然是甜的,但又没那么甜,甜而不腻。
陆则咽下那一块,又取了第二块。
是挺甜的,但想到小娘子早上醒来,想起昨日的事,羞得恨不得在床榻上打滚,还要红着脸给他做糕点,末了眼巴巴送来,就觉得,若他不吃,岂不是太对不住那小娘子了?
第37章
陆书瑜的生辰过后,天仿佛一下子冷了下来。
再过七八日,更是冷得人打颤。
这一日,江晚芙晨起后,坐在梳妆镜前,纤云和菱枝几个替她梳头时,她从半开着的窗户望出去,外头已看不大到什么绿了,倒是结了薄薄的霜。
今日难得天晴,日头极好,惠娘就在院里,催着几个丫鬟婆子,将过冬要用的被褥和衣裳搬出来,在院里晾晒。
吩咐罢,进门后,见江晚芙正望着窗外呢,走过去,问她早膳想用什么,主仆俩说过几句话。
江晚芙就朝惠娘道,“惠娘,这几日你支些银子,去外头布庄买些缎锦,寻个手艺好的铺子,替父亲和夫人做几身冬衣。恐他们久未入京,不知京中严寒。”
苏州的冬天,自然没有京城的冬天长,也不如京城的这样冷。因着她的亲事,江父继母和阿弟已经在进京的路上,江晚芙虽和父亲不甚亲近,和继母更只是面上和气,但她是妥帖的性格,绝不会落人口舌。
惠娘听罢,很快明白过来,一口应下,“奴婢晓得了,娘子放心。”
江晚芙抿唇点头,又道,“再叫布庄送竹青、宝蓝、石青、月白的缎锦来,各一匹,底纹就选素色的,若有菖蒲团花的,也可要一匹。阿弟的衣裳,我们自己做。”
铺子里做衣裳,总没那样细致,倒不如她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自己做来得好。从前胞弟的衣裳,便也一直是她在做的。
惠娘又应下,很快就出去传话去了。
江晚芙用过早膳,就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隔着厚厚的棉帘,就听见庄氏欢喜愉悦的笑声,不知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丫鬟打起棉帘,江晚芙踏了进去,和老夫人请过安,又与庄氏赵氏见了礼,“见过二舅母、三舅母。”
庄氏倒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和气,“阿芙来了啊,快坐。”又叫婆子倒盏热牛乳给她。
江晚芙落座,却没瞧见陆书瑜,陆老夫人见她抬眼寻人,便道,“阿瑜昨日跟谢夫人去上香了,估计过几日才能回来。”
江晚芙闻言,倒是不觉得意外。谢家这位夫人,是谢三郎的生母,是京中出了名的贤良淑德,且对陆书瑜这个未过门的小儿媳,一直十分关照,怜她没有双亲,常常带在身边,视作女儿般,亲自教导。
陆家想着,陆书瑜迟早是要过门的,提早与婆母打好关系,日后进门,总是轻省些,且谢家家风清正,谢夫人也是个和气人,倒也未曾拦着。
中间出了这个小插曲,也不过寥寥一句,话题很快回到了庄氏的身上,她面含笑意,满脸红光,开口继续道,“阿琇这孩子还瞒我,其实那日母亲寿辰,她回来时,肚里便有消息了,怕我不让她回,愣是瞒着没与我说,还不许姑爷说!这孩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