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捉着她后颈的手,才微微松开,江晚芙微微侧了脸,低下头,额抵着男人的胸膛,正喘息着的时候,便听到一句。
“别怕,我会在。”
江晚芙听得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则的意思是,他不会和周姑爷一样,他会陪着她的。微愣过后,心头涌过一股暖流,说实话,昨晚的事情,的确有些影响到她了,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也知道,自古以来,所有男子,都是这么做的,不独周姑爷一人如此,且生孩子这事,男子就算是守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知道和亲身经历,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她怎么可能联想到陆则身上?他待她那样好的……
嫁给他,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江晚芙抿抿唇,唇角轻轻翘起,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到底没把午膳睡过去,用过午膳,常宁过来传话,陆则起身去了前厅的书房,江晚芙则去了趟福安堂。
陆老夫人也刚起来没多久,正在用膳,一旁陆书瑜作陪。见她来了,陆老夫人吩咐嬷嬷,“再上份薏米杏仁粥来。”
“坐下一起吃。”吩咐罢,陆老夫人又叫了江晚芙坐下一道用。
江晚芙在立雪堂用过膳了,并不饿,但这薏米杏仁粥熬得恰到好处,软糯清甜,她便也陪着吃了一碗。
等用过膳,陆老夫人把小孙女支了出去,只剩她与江晚芙两个,才开口道,“周家的事情,老二已经和我说了。当时那个情景,你若不够强硬,阿琇只怕性命难保,所以,你做得很对。”
陆老夫人的语气里,满是赞许,她对江晚芙,抱了很大的期许,她盼望着,她能担起卫国公府的中馈,从她手中,稳稳接过去。而她的表现,也着实很亮眼。
当家主母,要的不是你多会算计,多强势,而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能够站出来,护着自家人,哪怕存在不和或者龃龉,唯有这样的主母,才能称得上主母。
家兴于和,灭于乱。
“你二婶这个人,心不坏,只是容易犯糊涂,经了这一遭,她必不会再和先前那样了。往后,你也多担待些。”陆老夫人和声道。
江晚芙轻声应下,想问一问周家的事情,转念一想,又没再问了。
母子平安,周家不会傻到来找陆家告状,尤其是,周家本就理亏得厉害。相对的,陆家也不会去周家兴师问罪,毕竟,没真的闹出人命。其实,哪怕是真的闹出人命,陆家又能真的如何?
若真的上门去打去骂,只怕不出三天,整个京城乃至大梁的望族,都不会和陆家女定亲了。
毕竟,因难产而死的情况,虽不算多常见,但总是有的。
这是个死局,江晚芙也只粗粗想了一下,便不继续自寻苦恼,不去想这事了。
周家的事情,到此为止,也不见陆二爷和庄氏去寻周家的霉头,周家也绝口不提那晚的事情,周姑爷亲自登门报喜,翁婿二人相谈甚欢,喝了一夜的酒。
日子一日日过,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草长莺飞,哪怕是春日来得比别处迟的京城,也正式入了春了。
江晚芙早晨送陆则出门,回屋的时候,还看见庑廊下多了个燕子窝。雄鸟出去觅食了,雌鸟在窝里看孩子,几只雏燕正缩在母燕的翅羽下,发出嫩嫩的“啾啾”叫声。
惠娘也看见那窝燕子,也道,“这鸟倒是会挑地方筑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能晒太阳。难怪听扫地的丫鬟说,元宝每天都来这守着,合着是盯上这窝燕子了。”
江晚芙听了,就道,“叫人看着些,别叫元宝给糟蹋了。不都说,燕子不进恶人家,这拖家带口的,也是个吉利的兆头。”
惠娘点头应下,心里想。可不是吉利的兆头麽,这一窝窝小的,说不定能旺他们家娘子,早些怀个小郎君。
其实这事,也不止惠娘一人急,就是江晚芙自己,也有点着急。她是去年进的门,到如今离半年,也只差不到一个月。虽说永嘉公主和陆老夫人都没有给她压力,甚至体贴到,连提都没提,可江晚芙还是私下找大夫看过几回。
只是大夫回回都是一样的说辞,说她身体康健,不需要服药,本来是药三分毒,她也不敢胡乱吃,索性就耽搁下来了。
只是,每回来月事的时候,都免不了有些失落。
“去明嘉堂吧。”江晚芙说着,带着惠娘去了明嘉堂,永嘉公主倒是很欢迎她,见她来了,就带她去看她新做的信笺。
永嘉公主最近迷上了制笺纸,起初还是江晚芙随口提的建议,她回回来明嘉堂,都觉得永嘉公主有些闷,其实按说卫国公在府里,夫妻俩哪怕是说说话,也不该如此,但夫妻俩好似除了夜里睡在一处,白日里并不常在一起。
江晚芙自然不会去插手公婆的事情,便偶尔得了什么有趣的,就拿来哄自家婆母开心,有回就说起,自己在苏州时,跟着祖母去过制纸坊,还凑热闹跟着做了一刀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