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温和笑了一下,让她坐下,随后才开口,“……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早上起来,觉得人格外困,其他倒没有什么。可能是累着了。”
白嬷嬷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奇怪。本来麽,妇人有孕后心思便会细腻敏感,有的甚至疑神疑鬼,而且这世子夫人人年轻,又还是头一胎,没什么经验不说,娘家也没派个靠谱的婆子来伺候。否则,老夫人也不会把她专门找回来了。
白嬷嬷站起来,应喏道,“累着也不是小事,您怀着身子,小心些是应当的。奴婢给您摸摸脉,顺道再给您看看胎位……再过些日子,肚子再大些,您小腿怕是还会有浮肿经络抽搐的情况,奴婢到时候每日来给您按一按……”
白嬷嬷是细致的性子,虽来的次数不多,但回回来,都能跟江晚芙传授些经验,而且都是提前说的,等江晚芙再遇上那情况,便心里有底,没那么慌了。江晚芙跟白嬷嬷打了几回交道,也对她的稳妥很是敬佩,到底是阅历多练出来的,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的,有个这样的老嬷嬷在身边,是真的能安心不少。
江晚芙心里也轻松了些,点点头,白嬷嬷得了允许,才走上前,她做事细致,怕自己从外进来带了寒气,还合掌揉搓了会儿,才伸手去触江晚芙的手腕,摸到脉门,便屏息切脉。几瞬过后,却微微变了脸色。
惠娘站在一侧,本来被白嬷嬷几句话说得神色很轻松,此时见她脸色微变,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江晚芙看白嬷嬷收回手,便将袖子盖住手腕,轻声问,“可是有什么不好的?”
白嬷嬷也没迟疑,斟酌了语气,道,“按夫人您说的,困乏无力,却也是过劳的症状,但脉象便该是平偏迟。但奴婢方才看,却觉气血涌动,形似波涛,却不像劳累,倒像是……误食了什么活血之物。好在从脉象看,您误食的量应该不大,也并无漏症,但若长久误食,只怕是……”
白嬷嬷说的很隐晦,但这话一出,江晚芙和惠娘都一下子觉出不对来。自江晚芙怀孕后,入口的东西都是谨慎又谨慎,别说孕妇最不能用的活血之物,便是略有些相冲的,都不会端到她的面前。就连立雪堂的膳单,惠娘都很小心地提前拿去给吴别山看过一遍,后来吴别山告假,也是给白嬷嬷过目。
江晚芙闭了闭眼,心里还后怕着,她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折腾的人,以往就是累了乏了,也不会真的请大夫来看,只是怀了孩子后,才格外谨慎。要不是这一份谨慎救了她和孩子,只怕她就这么中招了。
一时之间,她脑中划过几个可疑的对象,却又一一被她否定了。
她很少和谁起冲突,就是掰着手指数,也未必能数得出几个,要是把范围框死在府里,那就更是寥寥无几了。继母杨氏派来的管事?之前偷拿府中财物被她处理了的嬷嬷?二婶从前因中馈之事,却与她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和,但现下也早已和和气气的了。
还是说,不是冲着她来的?
江晚芙心乱如麻,睁开眼,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杯盖,瓷器略带一丝凉意的温度,让她整个人沉静下来。
惠娘知晓这不是小事,已经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连声都不敢出,有些不安地看了江晚芙一眼。她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说,是不是要让世子爷来查?但又咽了回去,后宅之事,本来就是主母的职责,也没道理推给男人来处理。
至于江晚芙,则压根没有想过惊动陆则。他才受了伤,正是要静养的时候,她怎么能拿这些事去叫他烦心。
但是……江晚芙垂下眼,轻柔地摸了摸小腹,孩子还不会动,乖乖地待在她的肚子里。
她不会任由旁人害她的孩子的,不管是谁,她都要把那个人揪出来。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会容忍旁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抬眼,白嬷嬷和惠娘都下意识看向她,江晚芙便朝两人道,“这事先不要惊动旁人,免得打草惊蛇。惠娘,你先带白嬷嬷去把我这几日吃用的东西私下查一遍,有什么眉目,也不要妄动,先来禀我。另外,还是按之前跟库房说的,让他们送料子过来,一切照旧,不要让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白嬷嬷与惠娘皆应下,退了下去。白嬷嬷知道事情的轻重,不敢怠慢磨蹭,不多时,便和惠娘将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就连那日江家送东西来时的礼单,惠娘都翻出来了,却是一无所获。白嬷嬷又借口讨药去回事处的药房,借机翻了翻药材的取用,也没看见最近几日有人取了活血的药材。
她从药房出来,惠娘见状迎上去,却见白嬷嬷冲她摇了摇头,惠娘失落之余,越发想不通,喃喃道,“就是下药,也该留下蛛丝马迹,怎么会半点都查不出来?那这药是下在什么地方的?”
白嬷嬷没有作声,但却没有露出急躁神色,只是摇摇头道,“总要一样样查。”说罢,又问惠娘,“去看看夫人这几日喝的安胎药吧?”
惠娘点头,却没有报太大希望,娘子的药是石大夫带来的药仆在熬,娘子还特意吩咐过,不许外人进那屋子。不过她还是带着白嬷嬷去了。这会儿还不是熬药的时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