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文姐姐,今日公主怎么待卫国公府那位夫人那样宽厚,连心爱的镯子都肯拿出来相赠。那不是公主带去瓦剌,平日连自己都不舍得戴的吗?”
江晚芙听见镯子二字,垂眼看了看腕上的镯子,没有作声。
另个声音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问话的丫鬟则笑嘻嘻地道,“我这不是想,要是公主格外喜欢那位陆夫人,我日后便客气恭敬些麽……”
“那倒也不必。”那被叫做“秋文”的丫鬟停下步子,道,“寻常就好。公主倒不是多喜欢那位陆夫人,只是因着卫世子罢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
“我与你说,你可不要说给旁人听……卫世子与咱们公主是青梅竹马,二人一起长大,情分自然很是深厚,当时陛下都打算给二人赐婚的。只是瓦剌突然来求娶,公主迫不得已下嫁。公主远嫁瓦剌,那卫世子心中有愧,便承诺五年之内绝不娶妻,只是外人不知道这事罢了,两方长辈却是都知道的……至于那镯子,原是二人定情之物,公主一直视若珍宝,今日忽的送出去,我猜大概是见了陆夫人有孕的缘故……当年公主也曾怀有身孕,后来没了,心里总是不好受的。这话你可万万不要传出去……事情都过去了,知道当年旧事的也不多。哎,本以为公主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二人总能再续前缘,只可惜一个未嫁,一个却已娶,也是有缘无分罢了……”说完,“秋文”继续朝前走,道,“不说这些了,快走吧,今日还有的忙呢……”
二人加快脚步,渐渐走远。
松香从花窗看见二人已经走了,忙从假山后出来,到回廊上,往回跑了一段路,想找被她故意落下的江晚芙,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廊门。
她愣在那里,左右看了一圈,忙跑回去寻嬷嬷,嬷嬷听过她的话,皱了皱眉,“人不见了?”
松香小心翼翼点头,“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躲起来了,可回去的时候,陆夫人就不见了……”
嬷嬷皱眉,起身去到明安公主身边,明安公主微微侧头,嬷嬷便低声说了几句话,明安公主却只一笑,“不用找了,大概已经慌得回府了。”
嬷嬷迟疑了一下,“她会不会去和卫世子求证?若是她去问,岂不是……”
明安公主一嗤,手指掐下青瓷瓶里插着的墨梅,在指尖碾碎了,不屑地道,“怕什么?你觉得她敢去质问陆则?小门小户出身,好不容易攀上了个金龟婿,不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把位置坐稳,还敢去打听这些?就是陆则在外纳了个外室,她都未必敢过问半句,更何况涉及皇室。你太瞧得起她了。就算她敢,下人嚼舌根乱说的,与我有什么干系?她尽管去找秋文对峙啊?找得到再说吧……不说她了,让膳房熬一盅鹿茸汤,我下午要带进宫里……”
嬷嬷忙应下,“是。”
正要出去,就听明安公主又道,“叫纪岳过来。”
嬷嬷应下,过了会儿,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侍卫打扮,腰间跨刀,挺拔如松,进屋后,沉默地跪下去。
“过来。”明安柔声叫他名字,等男子走到跟前,她轻轻抚摸他的脸,只是张很普通的脸,丢进人堆里都不显眼,却因习武而带了几分坚毅。
男子一动不动,明安却笑了,慢慢地道,“我今日见到陆则那个妻子了……真是好命啊,靠着一张脸,陆家男人都是如此么,被一张脸迷得什么都不管了,陆勤是,陆则也是……其实我不该怎么早对她动手的,可我看着她,心里真是嫉妒啊。我最见不得有人比我过得好了……”
纪岳抬眼,沉默着看着面前几近疯魔的女子,却又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刚到瓦剌,因不习惯菜肴、思念家乡而埋头哭泣的小娘子。
明安看着纪岳的眼神,猛地沉下脸,抚摸着他面颊的手高高扬起,用力地打下去,登时落下一片红,“你也觉得我恶毒麽?可你要陪我下地狱的,纪岳。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去死,你就要去死。”
男子低头,“是。”
第168章 至于她,不过是他失去……
一辆不大起眼的青帷马车,从公主府门前长街东侧,缓缓地离开。
车轮碾过路面,昨日积雪还未化尽,路边湿滑,晌午过后,北风又起,气温骤降,化了的雪水冻成冰碴,马车一路走得很艰难。在内城门口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下,赶车的陈叔下了车,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熟练地“上供”,殷勤道,“天这样冷,几位爷拿着买酒喝,也好暖暖身。”
为首的士兵接过去,觉得还算识趣,看了眼青帷马车,语气也和气了些,道,“出城干什么去?这鬼天气还往外跑……”
陈叔呵呵笑着道,“家里老爷病愈,小姐要去道观还愿……”
士兵收了钱,也没检查,抬手叫人放行。陈叔谢过他们,马车出了城,朝郊外的方向去。在一处山脚,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上缓缓地行。山路本就不适合马车,因他们的马车不大,才勉强走了一段,但也走得不快,且雪后山路泥泞,不多时,车轮便陷进一处低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