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替她高兴。
窦家人应该也没那么急着见她,于是窦瑜同佰娘说:“那咱们先去看看春珊吧。”
佰娘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说:“咱们要先进宫谢圣上和太后开恩,毕竟您是提前一年被放出春井巷的,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窦瑜从前有些娇蛮,但也不是个不知礼数的姑娘。相反,她学起种种礼仪来异常认真,因为她不想给祖父丢人,被人骂没有教养。可惜她天生脾气冲,又是被宠大的,一点儿亏都吃不得,反而因此吃尽苦头,最后依然被骂没有教养。或许娇蛮都说轻了,旁人都觉得她骄横、野蛮,堪比女恶霸。佰娘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确实是要入宫谢恩的,并没有因长久禁足而露出对圣上太后的怨怼之色。佰娘这才放下心来,但又更加心疼她。
窦瑜这才想起来问佰娘:“为何提前将我放了出来?”
佰娘摇头:“奴婢不知。消息一送到府上老太太就叫奴婢套车来接您了,瞧着也是惊喜得很。”
马车一路赶进皇宫,直至昌和门外停下。窦瑜被佰娘扶下车,在宫人的指引下步行朝太后居住的章弥宫方向走。
章弥宫是太后居所,服侍的宫人自然不少。庭上来往不绝,其实都在悄悄打量着窦瑜。从前的窦瑜虽比不得窦琦,圣宠与太后的垂爱都差得远,可也是郡主之尊,就算流落在外多年,回来之后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如今从云端跌落了,众人面上再恭谨,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瞧一瞧热闹的,所以四面八方的眼风直往她身上飘。
窦瑜沉默着站在殿门外,佰娘垂首站在她侧后位。太后身边的木嬷嬷把她们拦在了此处,压低嗓音温声解释道:“胡老夫人在里头,太后她老人家怕您不自在,便叫您多等片刻。”
窦瑜知道这是太后的体贴。她也属实不愿再与胡老夫人打照面。胡老夫人从前就百般看不上她,嫌弃她缠着自己宝贝孙子不放且是通州那种小地方养大的,恨不能从她一句话里挑出八个错来。所以她乖顺地点点头,只是还未应话,就有个面生的小宫女打起帘子探头出来,道:“木嬷嬷,太后娘娘叫殿下进去呢。”
木嬷嬷怔了怔,才重新挂上得体的笑,迎窦瑜进大殿:“那殿下随奴婢来吧。”
佰娘仍被留在院子里,窦瑜在心里叹了口气,独自随木嬷嬷进了太后的寝殿。
一见太后,窦瑜便跪下行了全套的礼。太后还未开口,头顶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说笑声,“关了一年有余,礼数倒是未忘。”嗓音略有些含混,一听便知说话的人有些年纪了。
窦瑜没有抬头,又同这道声音的主人见礼:“胡老夫人安康。”
太后这才直言道:“原本不欲你们撞上,偏胡老夫人要见你。”
胡老夫人不阴不阳地插了句嘴:“从前阿瑜的姐姐可差点叫老妇一声祖母,怎么就见不得了?”看出她是有意给窦瑜难堪,太后侧首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训斥或阻拦。两人在闺中就是好友,太后清楚她的脾气,态度多了几分纵容。
窦瑜还跪在地上,胡老夫人却神情自若地同太后继续说起了方才的话题:“攀玉如今仍未成家,老妇这心里急得很,便想着叫您帮忙掌眼,挑一挑好姑娘。”
一提起胡老夫人的嫡孙胡王升,太后不由得先看了窦瑜一眼,见她跪得板正,微微低着头,一截雪白的脖子轻弯,姿态看着有些可怜,嘴上却笑应着:“他打小儿就是个有主意的,哀家瞧中的,他不一定就看得上。”
胡老夫人笑了笑,“从前那门亲事便是您亲自定的,郎才女貌,谁不说好?”见太后表情微微一凝,像是忆起从前了,胡老夫人又将话头一转,“沈侍郎的女儿沈嘉性情柔婉,她姐姐沈沣去岁嫁给了镇远将军顾微,持家做事素有贤名。姐姐如此——”
胡老夫人视线在窦瑜身上打了个转儿,“姐妹二人自幼长在一处,妹妹也应是不差的。”原本她是想说姐姐如此,妹妹必定不会差。只是看到了窦瑜,想起她流落在外多年把性子都养歪了,与她姐姐窦琦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便迅速改了口。
太后认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这个沈嘉……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的缘法,急不得。”又揶揄道,“更何况人家沈侍郎不一定肯放小女儿去你家伺候你个老婆子。”
窦瑜一直在下头端端正正跪着,既不出声,也不抬头。太后有些心软了,缓声道:“你先起身吧。”
窦瑜这才站起身。
“你犯下大错,本该在春井巷禁足两年。但你兄长窦益年初立下大功,替你向圣上求了个恩典,才借了哀家的口提前放你出来。圣上那边你也不必去谢恩了,近来朝中事务繁多,怕也顾不上你。”
窦瑜垂眸听训,此时才知道自己能提前出春井巷,竟是窦益帮了她。只不过更意外的是,窦益是她大伯的儿子,一向厌恶她,没想到还会帮她。
“谢太后。”窦瑜朝着太后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地砖,凉得她清醒许多。
太后说完话仔细端详起窦瑜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她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