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泥沼里一日比一日陷得更深。
见自己被他忽视得彻底,善兰琼苦笑起来。
她脚底发沉,依旧不死心,不愿离开。但对上赵克恨不能当场将自己斩杀的狠厉眼神,畏惧感再次爬上心尖,方才那股不管不顾直冲上脑的勇气已经消散尽了,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
浮金楼的二楼呈环状,窦云本坐在对面的位子上等待好友,谁知撞见了这一幕。
虽然她听不清善兰琼说了什么,可仔细一看对面人是胡王升,怪道善兰琼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若她提前得知胡王升在浮金楼,今日必不会与人相约在此。
胡王升现在就是一条疯狗。
她可是不敢再对他有从前那样的心思了。
他娶了死去的窦瑜不说,还怪窦家将窦瑜送了出去,间接害死了她。
善兰琼这种罪魁祸首竟还敢在他面前晃悠。窦云刚刚甚至以为胡王升会命随从将善兰琼直接从二楼扔下去。
见善兰琼跑下了楼,她忙支起手将脸挡住。即便坐得够远,也生怕胡王升发现了自己,进而被迁怒。
闫银梦来时便看到窦云这一副心虚躲避的表情。她走近桌边坐下,莫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窦云没有和她解释,放下手直起身来,表情也转为哀怨,斜了她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对她说:“三催四请才肯来,二娘你可当真是个大忙人!”
闫银梦因为心虚躲开了她的视线,支支吾吾道:“我已快要成亲了,杂事实在许多,不方便出门……”之前她母亲总拦着她,想让她与窦家人保持距离,以免被无辜波及。
窦云却知道闫银梦没有对自己说真话,如今奉都城里又有哪一家愿意和他们窦家人来往?过去谢家出事都没像今日这样害得窦家成了众矢之的!窦云暗恨着就是因为徐月与善兰琼,窦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如今连自己从前的好友都要慢慢疏远她了。
今日闫银梦肯赴约,怕也是听说了自己将要进宫的事,再收到她的帖子才不敢不来。
闫银梦确实是听说窦云极有可能入宫为妃,不敢与她真的闹僵了。
如今徐寿登基,仍在国丧之中,选妃以充实后宫的事暂缓。但窦云的表姐杜静棠过去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今一跃成了宫中的贵妃,频频叫姑母杜舒兰入宫联络感情,窦云也几次随母亲入宫。风声便这样传出来的,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好像窦云自幼得高僧批命,乃是“有凤来仪,可镇灾危”的金贵之命。新帝迷信,便动了纳她进宫的念头。
两人各怀心思地说了一会儿话,总也不似从前亲昵自然了。
窦云本来存了耀武扬威的心思,可看到唯唯诺诺的闫二娘,心思也歇了一半,觉得没什么意思。
到分别时,闫银梦对窦云到底有几分真情意,没忍住轻声提醒她道:“杜贵妃善妒……”
前几日母亲与她提及窦云时随口说了句杜贵妃无容人之量,从前还在三皇子府时就可窥得一二,即便是亲表妹,怕也不希望顺利入宫夺了自己的风头,且又有那样好的命格,往后岂不是要压自己这个贵妃一头?
只是闫银梦话刚起了个头又后悔了,生怕祸从口出,便立刻闭紧嘴不再多言。
窦云不以为然。
虽然她不是杜家的女儿,从前与杜表姐也少有往来。但她身负凤命,若一朝得势,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这几次进宫表姐待她也异常亲昵热情,可见是希望她能入宫,姐妹二人相护扶持的。
……
善兰琼失落地乘车回到了如今居住的宅子,刚一进院子,秋芝便迎出来了。
自从徐月被贬为庶民,还在窦家褪衣受了鞭刑,整个人大受打击。
徐寿丝毫不顾忌她的身份,也不因她是自己的姑母而心慈手软。行罚时还命窦家所有的下人都站在一旁观看,以作为对她的惩戒。
心高气傲的徐月又怎能忍受如此对待,伤都还未养好,便从窦家搬了出来。
且她夜里总生噩梦,多数时候是梦到刘家母子和窦瑜。
他们身上都血淋淋的,纠缠着她,要她偿命。
有时是梦到了死去的丈夫窦晏恒,但这样的时候极少。
还有的时候会梦到赵野。
其实她宁愿自己梦到赵野,梦里有恨,会使她更加坦然一些,不至于那么恐惧。
因为用着上好的伤药,徐月身上的鞭伤已经愈合了,可她仍然觉得患处疼痛,甚至比受刑当日还要痛上一些。尤其是夜里瘙痒入骨,仿佛有虫子在不断地往伤口里钻,常令她因疼痛大声喊叫。
善兰琼花钱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来看过,可也一直诊不出原因。
秋芝觉得这应当是心病,只是她不敢直接对徐月说。
“娘子,东西可买到了?”秋芝上前问善兰琼。
善兰琼将抱在怀中的匣子交到她手上。
秋芝打开后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