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这个郭素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所以为的郭素,是战场杀神,必然样貌凶悍,眉粗目厉,身体壮如山。因为她曾见过郭素的手下败将——右卫指挥使薛浑,也就自以为所有类似的人都会如薛浑那般。
薛浑那样可怕凶残的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上,他又怎会是这幅样子?眉目间还带有书卷气,神情冷冽,身材像一竿笔直的竹。
步子稳又快,沿桥行来,衣摆微微拂动。
见他走近,江朝玉又被他气势所摄,稍稍后退了半步。
但其实郭素的眼神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只一直看着窦瑜所在的位置。
郭素很快踏上了画舫。胡家的下人不认得他,却认得他身边落后一步的自家的家主,胡子岚。
当即纷纷跪下了。
胡贞也讶异非常,大声叫道:“父亲?”
胡子岚朝女儿招招手。胡贞走到他身边,然后小心翼翼地觑着郭素。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而后迅速埋下了头。他身形颀长,侧脸俊美,表情却冷淡,一向威严的父亲都只能走在他身后,令她大气都不敢喘。却瞥见秦珠完全不怕他,迎上来亲昵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郭素一改登船时的淡漠,眉目一舒,低声回道:“方才在楼上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便过来了。”
云水郡东湖旁建造了一座郡中最大最好的酒楼“仙顶阁”,郭素还主动给窦瑜指了指他过来的方向。
“我知道那里。”窦瑜认出了仙顶阁。那里也正是之前她和祖父一起去过的。
上一次阿瑜给他带了仙顶阁的几样招牌菜,今日郭素随部下在外,就主动提出要来此处。只是菜刚摆上桌,就听闻东湖上有人落水,他们全程在阁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一眼就认出了画舫上的阿瑜。
胡子岚环顾半圈,见都动刀动剑了,问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贞连忙将事情讲给父亲听,但为了给江家兄妹留些面子,并未说江勤书偷窥,只说他是胡闹惹事,结果被郭大人妹妹的侍卫当场拿住了。
胡江两家在上一代虽有些私交,胡子岚却看不上江勤书这个江家庶长子,认为他不但没什么本事,还爱闯祸。但女儿和江家嫡次女江朝玉走得很近,胡江两家的往来也就显得更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直接教训江家的儿子。看了一眼郭素的背影,怕他发怒。
他可是知道郭大人有多宝贝自己的妹妹。今日江勤书冲撞了秦珠,江家可要自求多福了。
郭素听完了胡贞明显有保留的叙述,又开口问云宁:“云宁,你来细讲,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宁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咬定江勤书偷窥。
郭素皱起眉。
胡贞吓得往父亲身后缩去,她可再清楚不过面前这位郭大人在战场上的手段了,因为父亲总在府上夸赞他。能令父亲钦佩臣服的人,必然比父亲还要勇武厉害得多。
她方才没有将话说全,可别惹他不快了,迁怒自己。
江朝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郭素道:“郭大人,这次是我兄长胡闹了,但他并无坏心思。”
江勤书也在他们交谈中知道了郭素的身份,隐约想起姨娘想将妹妹江静曼嫁给他,紧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微微直起脖子道:“郭大人,我父乃江围,曾为西卫军捐过军饷钱粮的。”
两卫大军归附郭素后,与青云骑共同整编为一支西卫军。江家在军中无人,过去还曾押宝薛浑,悄悄接济右卫军。后来江围见薛浑被郭素打得落花流水,这才风吹草,两头倒,急着向郭素表忠心了。
郭素看了江勤书一眼:“是么?”
他语气十分冷淡,一旁的江朝玉暗道不好。
他们江家确实家大业大,不愁钱粮。但捐出的那点军饷对于西卫军来说根本不够看,不过是为了向郭素卖个好。江勤书这个蠢货,居然还敢用邀功一般的语气同他说话。
郭素道:“那便让江围亲自来这里领他的儿子吧。”
窦瑜看了看表哥。
又被他带回了船舱坐下。
而江勤书就这样被丢在船板上吹湖风。他身上的水染湿了身下的木板,冷意透过衣裤,使他无比难捱地瘫坐着。郭素带来的侍卫及云宁将他半围住,他抬头看着这些门神一样的人,露出畏惧不已的神色,磕磕绊绊地求道:“郭大人!郭大人!我已经知错了……”
郭素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窦瑜倒了一杯茶水。窦瑜还没有伸手去拿,又见他以手背轻触盏壁,道:“冷了。”
“劳烦再上一壶热茶吧。”
他对胡家的仆从说。
胡子岚跟着走进来,吩咐下人说:“还不快去?”
他似乎是顺着郭素的话在说茶,此话却也令江朝玉一震。
江朝玉略作迟疑后,屈辱地对身边的下人说:“还不快回家中,将我父亲请来!”
父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