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阳羽如今已经颇有城主风范,在凤家长老的指导下,行事颇有章程,而不太喜欢参与这些的姬冰玉则选择出门清理一些杂碎。
而容清垣自然是陪伴在姬冰玉身旁。
他只是跟着姬冰玉,却又不是那种霸道的全方位包揽。与此相反,容清垣并不会帮姬冰玉处理这些小杂碎,他最喜欢的就是含笑地用扇子抵住下颚,看着姬冰玉出手。
当然,如果遇上实在对付不了的东西,容清垣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
不过也不知幸还不是不幸,他们至今都没有遇见这样的人物。
解决完不长眼的东西后,姬冰玉拍了拍手,这动作果决中不失优雅,优雅中捎带狂放,狂放中带着三分冷傲、三分不羁、以及四分漫不经心。
“天凉了。”姬冰玉仰望天空,幽幽道,“该让雁家破产了。”
容清垣:“……”
他早已习惯了姬冰玉这样的风格,只略一沉吟道:“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自从雁家的那个小黄人到了桃城后,我遇袭的概率直线上升,明摆着就是这人看我不顺眼又做不掉我,只想给我找点麻烦。”
想起雁家派来的那个鼻孔朝天的小黄人使者,姬冰玉一时间颇为沧桑。
拍这样的人来对付她,这让姬冰玉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提这些了。”姬冰玉将话绕了回去,“所以苏芝月现在如何?又和我的唢呐有什么关系?”
容清垣道:“苏芝月现在身形消散,但因着你大师兄先前的法子,她的魂魄尚存,留在了一个木石雕中,平日里既可作为镇宅使用,又能在晚间时偶尔出来转转,庇护桃城百姓,也算是在消散前为她赎些罪孽。”
苏芝月自身的经历虽然可怜,但她生前同样也做下了许多错事。
而自韶阳羽来后,也不知是苏芝月自己要求,还是郦抚卿主动提出,总而言之,苏芝月身上签下的傀儡魂契,被赠予给了韶阳羽。
也就是说,现在的韶阳羽才是苏芝月的“主人”,可以调动她的魂魄做下任何事。
姬冰玉总觉得这样的故事发展怪怪的,尤其是在知道了苏芝月和韶阳羽母亲韶芝云,以及原身母亲姬重雪之间的故事后。
她们三人间的前尘往事,用文艺点的说法,就是姬重雪破开了重重迷障后,让苏芝月得以在满目黑夜中得意窥见一丝天光,而韶芝云则是保护了这丝光亮,让它慢慢、慢慢的扩大,驱散阴霾,充斥了苏芝月整个昏暗又扭曲的世界。
一言以蔽之——
“这也太姬了!”
姬冰玉听容清垣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那苏芝月又为何欠我?因为我用唢呐将她唤醒吗?”
容清垣微微颔首,又摇摇头。
“是,但也不是。”
两人一同走在了小路上,两旁是小贩们人来人往的吆喝叫卖声,比起之前麻木的平静,现在人人面上都带着喜悦,精神振奋极了。
容清垣看着这样眼熟又不同的红尘凡俗,轻轻笑了一下。
“阿玉,你的法器与常人不同,这是其一。”容清垣道,“你也与常人不同,这是其二。”
若是唢呐落在旁人手里完全发挥不出这么大的功效,而若是姬冰玉拿了别的法器,也绝没有唢呐这样的威力。
一念颠乾坤,一音正凡尘。
姬冰玉若有所思,她压低了嗓音:“我之前就想问你,好像别的师姐师兄动手斗法后,许多都会力竭倒地,尤其是越阶挑战,承受不住反噬者大有其人,为什么到了我这里,除去些许疲惫外,完全没有这么厉害的反应?”
容清垣好笑地点了点姬冰玉的鼻尖:“这不是什么厉害的反应,而是寻常修士都该有的反应。”
“越阶挑战固然难,除去实力之外,更有心境束缚,及天地规则内的因果。”容清垣放低了些声音,可即便如此,姬冰玉也能从所有嘈杂的、纷扰的、乱七八糟的声音中独独听见属于容清垣的那个。
如月皎洁,如风清澈。
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无论何时,姬冰玉总是能够认出他的。
就好像在某段被她遗忘的记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从开始时,你便与他们不同。”
姬冰玉倏地抬眼,又立即移开了眼神。
妈的。
容清垣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
容清垣见她如此反应,先是一怔,而后笑得更加灿烂。
他像是起了玩心,捻起了她的一缕头发:“阿玉头发这般不同,不如送些予我?”
沉溺于美色之中的姬冰玉下意识点了头。
于是下一秒,她的发尾断了约有一指的长度。
姬冰玉:……
“……容清垣!!!”
断发之仇不共戴天!
姬冰玉本想掏出唢呐向容清垣抡去,半途却想起在路上不太合适,索性放弃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