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刚把人抱回暖阁,疏雨这边又掀帘子进来了。上前两步禀告:“主子,守陵卫的人又来了,在院外候着呢。”
赵云寰沉思片刻,想起一件事来:“让她去大厅等着,我这就过去。”
守陵卫的首领张纯。
赵云寰对她是有些印象的,不是因为在这皇陵守了三年,比邻而居的原因。因为前世赵云寰根本没有见过她,刚到皇陵的时候张纯过来求见,被赵云寰推了,后来就各自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搭理过谁。之所以对她有些印象,是因为她的女儿。
守陵卫的人都是一般都是采取母死女继的传承模式,一旦被选中称为守陵人,那么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只能做守陵人。守陵人地位虽然不是很高,但无需缴纳赋税徭役,每个月还有薪水可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是份极好的差事。但是对于那些野心勃勃之人,这份差事,就成了禁锢终生的枷锁。
毕竟皇权至上,在皇帝心中,没有什么比守护皇陵更加荣耀的事情。若是守陵人有别的想法,自然就是藐视皇权,罪行当诛。
而张纯的女儿,张栖迟就是这样一个不甘于终生消磨在此的野心家。
赵云寰守皇陵第二年的时候,朝堂上爆出了这起,守陵人之后,假借普通百姓的身份,参与科举拔得头筹之事。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皇帝是个惜才的,大概率也就一句话就轻轻放下了,毕竟伺候个死人,哪里用得上这么惊才绝艳之辈。但她的母皇明显不这样认为,自诩孝悌,愣是把这新鲜出炉的状元郎给砍了。
当时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学子奔赴京都去为这状元郎求情,然而母皇固执,反而被激起了脾气,硬挺着到最后也没松口。
赵云寰知道这事还是当时疏雨拿着当个新鲜事跟她说,她也不过就当下里感叹了一句可惜,这事就如过眼云烟一般,散去了。后来听说那张纯受连累,被撸了职位,换了新人。然而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这次想起这个事来,赵云寰突然有了点别的小心思。这种栋梁之材,若是母皇不要,倒不如,握到自己手里。
思及至此,便整理了衣襟,去见见这张纯。
张纯此刻正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说实话,她潜意识里是不想来的,毕竟守陵这么多年,只有祭祀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过这些皇家贵胄,真要打交道,自然是没有的。这皇女听说已经被褫夺了亲王封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那也是皇帝的闺女,天家血脉。不是她一介平头百姓能够得罪的。
她虽说是被罚来守皇陵,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帝想不起来还好,想起来要是想给自家闺女出出气,那她就倒了大霉。
最好就是这个皇女能够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在这待上一辈子,别出事也别惹麻烦,她也愿意供着敬着,两人谁也别犯着谁。
第一次求见的时候,听说这皇女病了,她还以为是人家不想见自己,找的理由。心下还窃喜呢。寻思着这次若是再不见,以后她也不来这里碍眼。没想到没一会儿,那个婢女过来通知,让她在这里等着。
她的神经瞬间就绷了起来。
正打算喝口热茶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就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慢慢掀帘进来了。她一抬头,就见到了传说中那位犯了谋逆大罪的三皇女。
她穿着一件绛红色的常服,披着件同色的斗篷。简简单单的将头发挽了个髻,通身无一装饰,但胜在气势逼人。毕竟是皇宫里金堆玉砌出来的金贵人,通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张纯只瞟了一眼就快速低下头去,躬身问礼:“属下见过三皇女殿下。”
疏雨将她的斗篷拆了挂在臂间,退了下去。赵云寰缓步走向正坐坐定了,打量起底下的人来。
还是满意的。母皇虽然没有将自己贬为庶人,但毕竟夺了封号,这个皇女有名无实。她举止谦卑,言语敬重,可见是个赤诚的。只是不知道她那个才华横溢的闺女,人品如何。
“张统领坐吧,我如今被贬出京,与你们也并无区别。”
清清冷冷的音色仿若冬日里枝头扑簌簌下落的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张纯听了忙落座道:“殿下此言差矣,主仆有别,这点分寸属下还是懂的。”
赵云寰跟她说了两句场面话,话题一转,聊到她身上:“张统领不知家在何处,以后我长居在此,若是无事也可走动走动,解解闷。”
张纯心道,我可不耐烦与你走动,惹些个不必要的是非,奈何这贵人话说到这里,也不得不回道:“属下以及其他守陵卫的同僚们祖祖辈辈也都住在麓山脚下,离这不远。为了方便家人也跟着迁居与此。殿下平日里无事,也可去周围转转。只是需要打声招呼,属下也好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说白了就是监视,省的她借着逛逛的机会跑了。历来有那些个不省心的皇女来了这里也不安生,偷偷跑回京城。若是上边的接纳了也就罢了,不然惹得龙颜大怒,她也要受些牵连。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