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道,“愿闻其详。”
月楹闻言,竖起耳朵,萧澄这话不就是后世的经典开头“我有一个朋友”。
萧澄站起来踱步到窗前,“我这位朋友自小悲苦,本打算闲赋安稳一生,不料其父某日忽对他言,令其继承家业,他县不明白,家中尚有出色兄长,为何选他,他实在惶恐,怕其父乃心血来潮。不言说说,我这位朋友,该如何?”
萧沂合了合眼眸,“其父选人,比有其考量,既其父已对殿下的朋友明言,想来不会出尔反尔。有出色兄长在前,其父无必要来哄骗您……的朋友。”
萧澄松开眉头,坦然一笑,“不言对我这位朋友父亲的心思,猜测甚准啊。”
萧沂将茶碗盖上,“不过随口一猜,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哈哈哈,不言不必自谦。”
月楹看他们这么一来一回打哑谜,越来越心惊,他们的对话带入萧澄的身份一推,不就是……
她讶然,五皇子与九皇子相争半生,都是在给这位铺路?看萧澄的反应,他似乎知道萧沂的真实身份,也并不怕萧沂清楚他已经知道了萧沂身份的事情。
所以萧澄得知消息的渠道必然是萧沂所允准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月楹睁大了双眼,她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现在装聋还来得及吗?
萧澄坐下来,感叹似地说了句,“虽如此,却是身不由己。”
萧沂脸带淡笑,“世上诸事,多身不由己。”
“是啊,不言不也一样吗?”萧澄定定地看着他。
萧沂手指拨开折扇,浅笑不语。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有些沉寂,只余涛涛江水声。
月楹琢磨着萧澄的话是什么意思,萧沂身不由己?王府世子,天子骄子,又是皇帝宠臣,哪里身不由己?
月楹瞄了眼萧沂,看不出来半点身不由己的模样。
香满楼的小二送饭菜进来,萧澄却站起来,“不言,我还有事,先行告辞,这一桌便算我请你的。”
“送殿下。”萧沂行了个叉手礼。
月楹眼中疑惑加深,久久凝视着萧澄离去的方向。
“在想什么?”萧沂忽然问,“但说无妨。”
月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十一殿下好奇怪,菜是他点的,上了菜却不吃了,仿佛这菜是专程为您点的。”
萧沂低眉浅笑,“聪明。”
他着捧得都让月楹有些自豪了,但一想到这背后还有意图,就高兴不起来。
面前三道菜,盐水鸭,椒盐排骨,盐竹笋,盐——
再加上两淮传来的消息,萧沂微微眯起眼,看来这位十一殿下,也并非如他所说的身不由己。
皇帝日渐年老,却还未立东宫,众大臣都在猜测会是萧澈与萧浴之间的哪一个,连他都曾这样想过。
然而最后皇帝选择的却是平日里毫不引人注目的十一皇子萧澄,或者说并非不引人注目,而是萧澄年纪尚小,现在是时候让他出来磨炼了。
萧澈与萧浴在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皇帝故意放任不管,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让萧澄适时出现,交给他一个肃清的朝局。
不得不说,皇帝真是好谋算。
萧沂本还以为吕家的事情只是皇帝在试探,现在看来,是在给萧澄铺路,皇帝连他的身份都告诉了萧澄,便说明皇帝心中已经认定了太子。
可笑萧澈与萧浴还在为挣得皇帝的一丝宠爱而缠斗不休。
萧沂之前还在奇怪,两淮的事掌握的证据已经够多皇帝却下命令秘而不发,现在想来,皇帝在等一个时机,吕家的事情已经让萧澈萧浴都吃了个亏,便该趁热打铁,一旦两淮的事情爆发,得利的还是萧澄。
萧澄若真如他自己说的一般不理俗事,便不该知道两淮的情况。
萧沂勾唇浅笑,耳边蓦地传来一声轻响。
月楹捂着胃部,暗骂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饿了?”萧沂一摆手,“坐下吃吧。”
月楹嘴硬,“不想吃。”她是真饿了,她今日晚饭没吃多少,就是留着肚子吃元宵的,谁知知半道被萧沂拉出来看花灯。
香满楼是有名的大酒楼,饭菜的香味扑鼻,月楹咽了咽口水,不行,嗟来之食不可吃。
萧沂抵唇轻笑,“不收你银子。”
房中只有他们三人,月楹心想赌气也不能饿肚子,饿着自己多不划算,反正都是他的错,吃点也没事。
于是她坐了下来,月楹一边吃一边点评道,“菜是不错,但似乎单调了些。”
萧沂闻言,“燕风,让小二送碗元宵上来。”
“我可没说想吃元宵,”这是他自己说的。
萧沂莞尔,“行了,我付账,想要芝麻的还是豆沙的?”
月楹眉眼弯起,两颊鼓鼓,像只囤满了东西的小仓鼠,“世子请客,能要两碗吗?”
萧沂看她一眼,“你能吃得下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