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博问,“家父是什么病症?”
月楹看他一眼,“麻烦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穆弘博陡然感觉有些不妙,这大夫莫不是真看出了什么?
萧沂也不明白月楹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相信她自有分寸。
两人来到屋外,月楹小声道,“里面那位姑娘的病,我能治,只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你……你怎么会……”穆弘博震惊不已,借着替穆老爷看病带大夫来的人不少,可从来都是这样打发的,没有人发现房里人不是穆正诚。
月楹笑起来,“我怎么知道的?猜的。但您的反应,验证了我的猜测。”
穆家确实有人有治不好的病,不过不是穆正诚,而是穆家的小女儿穆元敏,她自半年前就患上了这个怪病,遍寻名医不治,此次穆正诚装病,也是想借此机会想找有没有能治穆元敏病的人。
不想真的遇见了。
穆弘博兴奋不已,“岳大夫真的能治小妹的病?”
月楹问,“令妹是否腹大如盆,腹内还时不时有东西在动?”
“是,就是这般,您说得一点不差。”
月楹道,“我大概有六七成把握,剩下几成,还需见到病人才能确定。”
“那事不宜迟,岳大夫快看看小妹。”穆弘博拉着月楹就走。
“穆大公子要带岳大夫去哪?”萧沂目光不善地盯着穆弘博拉着月楹的那只手。
穆弘博推脱道,“岳大夫还要进一步诊治,还请言公子再稍等一会儿,只要岳大夫治好了家父的病,您想要多少盐,都好商量。”
商人重利,穆弘博看准了这一点。
萧沂侧身,月楹经过他时,小声说了句,“不必担心。”
穆弘博关上房门,拉开帐幔,穆元敏神色忧愁地躺在床上,“岳大夫,您救救我。”
穆元敏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现在却愁容满面,气色全无,全因这莫名其妙大起来的肚子。
穆弘博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起初穆家以为是穆元敏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请来的大夫也是如此说的,但随即就发现不对,才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如吹气球般迅速大了起来。
众人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种病,但谁也没见过这种怪病,状似怀孕,腹部还如胎动般时不时有动静。为保全穆元敏的名声,穆家只好借着穆正诚生病的名头找神医。
可找来的那些神医,莫说是看病了,就连幔帐中人是男是女也不能分辨。
“都是些庸医!”
穆弘博又赔笑道,“不是说您,岳大夫您很厉害。”
月楹听罢,替众医辩解了句,“除非是在女子来癸水时期,否则女子的脉象只是比男子弱一些而已,分不出男女很正常。”
“您说得对,请快替敏儿看病吧。”
月楹坐下,轻声问了几句,“姑娘,您患病前,可去过有水的地方?”
穆元敏回忆道,“有,我与几个小姐妹去了江陵的醉西湖泛舟。”
“下水了吗?”醉西湖应当不至于有这东西。
穆元敏摇头,“没有。”
“您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有水的地方,而且您是碰到了水的。”
穆元敏的这个病,在现世叫做血吸虫病,是一种寄生虫急病,当年医疗还不发达的时候,更有甚者,称之为这种病叫住“鬼胎”,害死了不知多少无辜妇人。
“啊——我想起来了,回程的路上,我们因错过了投宿驿站的时辰,只好借住在一个农庄,农庄里有个小池塘,里面有许多鱼,农户的孩子在里面玩耍,我觉着有趣,便也下水玩乐了一会儿。”
月楹道,“那就是了。”
“是什么?”穆弘博问。
月楹解释道,“穆姑娘得的这种病,是因为沾了不干净的水,水中有虫,顺着皮肤钻进了穆姑娘体内,而腹部是最温暖的地方,这些虫子便在这里居住,吸食穆姑娘的血肉作为养分,然后长得越来越大。”
穆元敏只听描述都要作呕了,“您的意思是,我肚子里全部是虫子!”
“可以这么说。”
她眼神惊恐,没忍住吐了出来。
穆弘博也有些犯恶心,“还请大夫治病吧,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月楹道,“我还需看看这虫子长的如何了,才能控制药量,否则下重药,恐伤了姑娘的身子。”
“请姑娘宽衣。”
“这……”穆弘博不太情愿,他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他个男子看了身子,总归不好。
穆元敏现在只想治病,“大哥,救命要紧,大不了以后嫁给岳大夫就是。”
月楹无语,“倒也……不必如此……”
穆元敏反问,“岳大夫嫌弃我?”
“非也。”月楹摘掉了临时给自己做的假喉结,声音不再压低,“我也是个女子,所以大公子与穆姑娘不必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