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心里一梗,只想拿回棋枰快些远离这些是非。
不知是酒性使然,还是心里欲念骤起,李耽突然壮胆,松开棋盘,反手去握陆芍的手腕。
陆芍夺回棋盘时趔趄了一步,腰窝撞到身后的柜台。
钻心的疼。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站在一旁的陆鸣都吓了一跳。
他虽然瞧不上阉人,可靳濯元恶名在外,他心里终归有几分忌惮。
陆芍尚在国公府,他还可因为妹妹的不识趣呵斥几声,如今出了府,又成为了司礼监掌印的枕边人,陆鸣实在没有管束陆芍的明目。
就算有,他也不敢管。
陆鸣拉着李耽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元时,你疯了不成!”
李耽喝的酒多些,又仗着指挥使司的权势,自然不像陆鸣那般听闻靳濯元的名号就被吓破胆。
横竖不过一阉人,若想找对食泄-欲,千万个螓首蛾眉的宫人,哪个不是唾手可得,也不见得他会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陆芍一人身上。
李耽本不愿去碰阉人的对食,可这陆芍出落澄澈,同勾栏瓦舍的妓-子相比,又是别样的滋味。
陆鸣记起福来教训陆婳时的言辞,一时间酒醒了大半,他生怕受到牵连,少见地护在陆芍跟前:“四妹妹,你先走,莫要搭理他。”
李耽动手推陆鸣:“分明是你二姐姐的贴身女使唤我来棋馆相看一番,到如今还未瞧见人影!两家说好的婚事,你们府上一拖再拖,到头来,四姑娘都出府了,二姑娘却还待字闺中。”
二人只是酒肉朋友,够不上称兄道弟的交情,他对国公府的作为本身就颇为不满,今日醉酒瞧见陆芍,气性齐发,明摆着想同陆鸣对着干:“没事!你二姐姐不来,喊你四妹妹下棋也是一样的。你若是没那胆子,就滚一边去。”
说着,便想去揽陆芍的肩。
陆芍趁着二人推搡的间隙,早已逃出棋馆。
马车侯在重泽楼下边的垂柳下,与棋馆不过百步脚程,她紧抱着棋枰埋首快走,直至听见身后咋呼的叫嚣声,一扭头,发现李耽追了出来。
陆芍加紧步子,小步快跑起来。
汴州街上原是不许纵马疾驰,不知怎地前头忽蹿出一匹高马来,马蹄声跃入耳里,陆芍原想避让,抬头时才惊觉马蹄已然行至跟前,只一步之差,就能让她血溅当场。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并非她不想挪动步子,实在是脑中空白,记不起自己要做的事。
耳边传来马儿哀啸的声音,下一瞬马蹄高高抬起,她甚至能感受到鬃毛从发间撇过,轻微的细痒才使她渐渐缓过神来。
这时马儿偏移了方向,勉强停在她的左侧,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心中滞怒破口而出。
“陆芍!不要命了!”
陆芍抱着棋枰,呆滞地侧身,只见一鲜衣男子手扯缰绳,手背上青筋凸起,脸色沉得可怕。
“厂督!”她腾出一只手,去扯靳濯元的衣袖。
靳濯元的眼底沾着点杀气,是平日未曾见过的凶狠,低头瞧见陆芍的那瞬,心中的怒火才悄无声息地偃息。
诚顺也纵马赶来,瞧见陆芍一行人,不由地勒紧缰绳。
他指了指巷尾,请示靳濯元:“掌印,还追吗?”
靳濯元的眼神由巷尾转至陆鸣和李耽身上,心里大致了然。
他伸手一捞,就将吓红眸子的陆芍抱上马来。
薄唇贴着她的耳垂,眼神阴鸷地盯着眼前二人:“同我说说,哪个欺负你了?”
陆芍浑身一颤,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李耽。
靳濯元“啧”了一声,甚至不问如何欺负得她,直接从身前之人的发髻上取下一枚发簪,发簪上的珠花被他剥落,两指一捻,稳准地击中李耽的膝盖。
力道之大,连陆鸣都扶不住他。
李耽就在熙攘的人群中径直向陆芍下跪。
因着醉酒缘故,他跪着没多久,便脸朝地面,一头栽了下去,惹得围观之人一顿嘲笑。
“诚顺。差人去指挥使那报个信,就说贵公子德行有亏,他不会教,那便由咱家代劳了。”
诚顺应了声,一把提起李耽的衣领,率先策马远去。
陆芍咽了咽口水,李耽确实德行有亏,却也不见得厂督的德行好到哪儿去。
他来教?只怕将那迷途之人教得愈发离经叛道了。
李耽被司礼监的人提走,陆鸣只觉两股颤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所幸他今日聪明,懂得护在陆芍身前,靳濯元并未同他计较。
街上看戏的人逐渐散去,陆芍正想下马,靳濯元却紧紧摁着她的腰肢:“还要买甚么?一并买了回去。”
“流夏和云竹...”
“教她们坐马车先行回府。”
言罢,陆芍便将手里的棋枰交与流夏,靳濯元从身后环住她,慢悠悠地牵动缰绳。
这是陆芍头一回骑马,马身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