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漫无边际想着,随即极快得自我否认。
萧钧煜是当朝太子,日穿用度无需操心,朝堂上得心应手,又怎会清减?
果真是,她许久,许久不曾见萧钧煜了。六十八日夜辗转思念,恍然一见,总觉得萧钧煜和记忆中不同,清减几分。
沈筠曦不知,她在打量萧钧煜时,萧钧煜也在端详她。
沈筠曦立在檐下,身着一袭青白玉绣锦海天霞莲花曳地长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绽开的荷叶,青白玉色朝着青绿渐变,梳着堕马髻,薄施粉黛,眉目如画,水瞳泪光点点。
她平日里不点而朱的樱唇有些苍白,浅绿的色系衬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愈发瓷白细腻,日光下有种脆弱的美感,让人心生怜惜。
萧钧煜脚步微不可察一顿,倏而,恢复正常。
沈筠曦蹙了蹙琼鼻,屏住呼吸,唇角慢慢扯出一抹清浅的弧度,柔柔娇娇唤了一句:“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这话说出后,沈筠曦又蹙了蹙琼鼻,抿住樱唇,细细抽气,唇角扯出缓而柔的浅笑。
萧钧煜看着沈筠曦眸中雾煞煞,盈着一汪清泪,心中一疼,指尖微颤。
想抬手却最终没有动。
萧钧煜立在沈筠曦一步远的位置,朝沈筠曦轻轻颔首:“沈姑娘。”
沈筠曦歪头看着丰神俊朗的萧钧煜,一时有些眼热,她想嘟唇气呼呼斥一顿萧钧煜,又怕话说得重了,萧钧煜又不来见她。
上巳节后,萧钧煜说与她无缘,她便在紫禁城里再也未曾与萧钧煜相逢。
好似以前她那么多次处心竭虑的巧遇与邂逅都是萧钧煜有意无意的放纵。
倘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想见她,她真真无法见他一面。
沈筠曦贪恋凝视萧钧煜,掐着指尖忍着鼻翼的酸涩,点了点头,引着萧钧煜进了花厅。
云巧端上新沏的茉莉花茶,沈筠曦趁云巧掩着她的身形,忙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深呼一口气,恢复面上的柔雅。
丫鬟们退下,空荡荡的花厅里只余下沈筠曦和萧钧煜二人。
沈筠曦看着举手投足贵气天成的萧钧煜,犹豫一瞬,缓而慢启唇:“太子殿下,我怀孕了。”
萧钧煜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颔首。
沈筠曦昨日花宴昏迷被诊出未婚先育,不过一日,已传得沸沸扬扬,举朝皆知,他雷霆手段,也只是止了明面上的舆论。
沈筠曦看着萧钧煜萧苏清举、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了忍,依旧没有忍住:
“太子殿下,我一直在等你。”
这一句,藏在心口多少个日夜,在唇齿流连无数次,一开口,心中积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贪嗔痴怨、求而不得如潮水涌上。
“六十八个日夜,你怎忍心避我不见,我一直再等您……”
沈筠曦委屈得不能自已,圆润如黄豆大小的泪珠,簌簌而落,秀颈连着瘦削的肩膀一下又一下颤动。
萧钧煜蓦然一怔,看着沈筠曦湿`漉漉的眉睫和她眸中不加掩饰的深情,心脏如被人用大手攥住。
心底突生一种冲动。
他想拥她入怀,为她轻轻拭去泪珠。
萧钧煜抿唇坐在官帽椅上,目光清冷而克制,喉结慢慢滚动,却抿唇,转开了眼睛。
……
东宫里,萧钧煜豁然睁开眼睛。
他手指落在心口,心脏仍然在怦怦直跳。
萧钧煜阖目思索,发现梦中的画面如潮水涌来又戛然而止,画面开始如徐徐绽开的画卷,突然跳跃得有些突兀。
半响,萧钧煜眼帘闪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眸底蕴藏着浓浓的疑惑。
梦境的最后一刻,只余下,他抱着沈筠曦,心跳如雷。
心中晕开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难以忽略,隔着一梦黄粱,历历可辨。
他去见沈筠曦,中间发生了什么?云山雾绕,萧钧煜唇角抿直,黑釉石的眸底漆黑难辨。
萧钧煜撩开床幔下榻。
他站在窗棂下,打开支摘窗,迎面飞来一只鹦鹉落在手背上,对着着娇声婉转:
“太子殿下,我喜欢你。”
萧钧煜长睫低垂,手指捋了捋鹦鹉的额羽,低声淡道:“她现在不喜欢孤了。”
鹦鹉不懂,小脑袋蹭着萧钧煜的手指。
萧钧煜漫不经心抚着鹦鹉的羽毛,越过粉色的海棠花海,目光落在东宫几颗高大挺拔的玉兰树。
东宫里原没有玉兰树。
去年方植了几树,宫人皆诧异,以为太子殿下改了喜好。
时值五月,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如雪的花瓣如削玉万片,俏丽枝头,莹洁清丽。
天下首富沈家掌上明珠沈筠曦酷爱玉兰花,小院中遍植玉兰,送入东宫的锦盒也隽刻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纹。。
“可,孤喜欢她。”
萧钧煜的声音有低又沉。
鹦鹉一下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