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煜手手心倏得握紧,抬眸沉声道:
“父皇答应过儿臣。”
“两情相悦?”皇上朱批在奏折上漫不经心圈了一个圈,将折子撂在一边:
“听说午后沈姑娘特意看和泽蹴鞠,还递了帕子,约莫是两情相悦。”
“父皇。”萧钧煜眸光深深。
“父皇,我心悦沈姑娘。”萧钧煜沉声,落字清晰。
“这话无需同朕说,你自己道婚姻需两情相悦。”
萧钧煜只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英挺的眉头紧拧在一起,沉声朝皇上躬身行礼,一字一顿道:
“还请父皇让我与和泽公平竞争。”
皇上淡淡瞥了一眼萧钧煜,见他神情郑重而坚定,目光笃实,胸腔微震,执起杯盏掩住唇边的弧度。
挥了挥手,淡道:“退吧。”
萧和泽行礼退下。
出了谨慎殿,走在来时的甬道上,在平日巧遇沈筠曦的岔路口,萧和泽驻足,他看着廊下幽黄摇曳的八角宫灯。
幽幽月色中,突然有一只漂亮的蓝色蝴蝶从远处飞来,翩翩然然落在萧钧煜月白长袍上。
萧钧煜眸子锁住蝴蝶,目光幽邃,沉不见底:“以前,沈筠曦是不是喜欢蝴蝶?”
福明觑着萧钧煜的脸色,猜测着萧钧煜的想法,忖度良久,小心翼翼,开口试探应道:
“是。沈姑娘喜欢蝴蝶,每每见了蝴蝶必扑蝶,倒是月初那日,举止反常,见了蝴蝶神色清冷,见了殿下,也改了性子不搭理殿下。”
萧钧煜一袭月白色银边勾勒祥云的锦袍,在皎皎月色下愈发显得清冷,岩岩若孤松之孤立,皎皎如明月之高悬。
月光与檐角的烛光映在他面上,他站在檐角的阴影下,面色晦涩不明,对福明的话,不置可否。
却心中记得,那是三月初四,隆福寺后第三日。
……
翌日,沈府。
今日天清气朗,沈筠曦靠在美人榻上翻着话本。
沈筠曦这两日身子酸懒,夜里睡得又不沉,早上便起不来。
等她梳洗穿戴完毕,早已是日晒三竿,早就过了膳点,她没胃口,此时一边看话本,一边捧着一小碗清粥慢慢嘬两口。
“姑娘,武公子从大公子院里出来,来拜访您。”下人们敲门低声禀报。
沈筠曦翻着话本的纤指顿了下,犹豫一瞬,轻声道:“将人请到主院的花厅。”
下人小步退下。
沈筠曦起身,南晴忙上前为她理了理发髻和裙摆。
等沈筠曦步至花厅,便见厅中坐着的除了武金锡还有萧钧煜。
“沈姑娘,你可来了。”武金锡起身相迎,面容满面,一把扇子摇得徐徐悠哉。
沈筠曦脚步一顿,复又上前,朝武金锡颔首:“武公子,让你久等了。”
看着目光灼灼锁住她的萧钧煜,沈筠曦掐了掐指尖,颔首淡道:“太子殿下。”
“沈姑娘。”萧钧煜凝视沈筠曦靡颜腻理的娇颜。
丫鬟们重新上了新茶,今年新收的明前龙井,氤氲的热气腾空,迎面扑来馥郁的清香。
武金锡不着痕迹瞥了眼沈筠曦和萧钧煜,多情的桃花眼转了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啄饮一口绿茶,盖上茶盏赞道:“不愧是大盛首富之家,天山雪水沏明前龙井,让人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武公子竟识得是天山雪水沏茶。”沈筠曦眸光一亮,微微有些惊讶。
武金锡看了眼安之若素的萧钧煜,又饮了一口茶,摇了摇扇子慢悠悠卖弄:
“天山雪水,山间清泉,井水,晨间清露,这入口不同,天山雪水入口……”
他声音徐徐,嗓音轻缓低磁又带了些尾音,细细听来,莫名得让人觉得带着耳朵微微发热。
沈筠曦眨了眨纤翘的眉睫,水润润的杏瞳清清柔柔落在他的面上,慢慢转开了眼。
武金锡生了一对姣好的桃花眼,潋滟多情,看谁似乎都带了一片缱绻情深。
萧钧煜看着沈筠曦聚精会神盯着武金锡,眉睫压了压。
武金锡风流倜傥,在雍州便讨得女子欢心。
武金锡看着太子殿下越来越冷的面颊,抬手饮了一口清茶,压着唇角的笑意,盈盈浅笑:
“沈姑娘,我这可都是班门弄斧。”
“武公子真知灼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何谈班门弄斧。”沈筠曦唇角也漾起一个清清浅浅的弧度,两颊梨涡浅浅。
沈筠曦性子活波,茶道算是唯一她喜欢、愿意耐着性子做的静趣。
“沈姑娘谬赞。”武金锡又摇起扇子,下颚抬了抬,合扇,朝萧钧煜拱手拜道:
“真知灼见我可不敢当,这些话不过三年前太子殿下教我。”
“太子殿下博学强知,学识渊源,真乃我佩服,佩服,五体投地。”
武金锡说着又朝萧钧煜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