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欺人太甚!”
“曦曦,你受委屈了,是哥哥无能,没有护好你。”沈筠晔声音喑哑,清润的眸子飞快闪过一抹晶莹的水光。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在他不知晓时被人作贱,沈筠晔此时恨不得冲出门,与萧钧煜决一死战。
“不愿哥哥,是我自作自受。”沈筠曦垂眸,小声道。
是她太傻,爱萧钧煜低到了尘埃里,上赶着没有名分跟着萧钧煜去了东宫。
自己作践自己,别人又怎会看得起她。
“哥哥,你的手。”沈筠曦一抬眸,看到沈筠晔手上都是血,她心里的思绪顿时全消,忙蹲下身,从袖中抽了一方帕子去包扎沈筠晔的手。
沈筠晔手心满是殷红。
沈筠曦小心翼翼捡去他掌心的碎瓷片。
沈筠晔面色如常,他抽回了手,翻手握住沈筠曦的纤手。
“曦曦,有沈家在,你别怕,只需依自己心意做事。”
“不想嫁太子殿下便不嫁,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沈筠曦一字一顿嘱托。
“好。”沈筠曦重重点头。
鼻翼又酸又涩,心里却甜甜的,沈筠曦抿唇,肩膀不由自主抽颤一下,她秀颈扬起,唇角绽出一抹大大的弧度:“谢谢哥哥。”
沈筠晔抬手,用另一只干净的掌心,轻轻抚了抚沈筠曦的发顶,眼里通红泛着泪光。
“京城中芝兰玉树的好儿郎多的是,曦曦就是做不到想嫁谁就嫁谁,不想嫁咱沈家还是有这个底气。”
沈筠晔挺了挺脊背,面上挂着他一贯的英姿勃发,骄傲道。
他与父亲南来北往,出海,赈灾,无视危险,不计利得,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沈家辉煌,而是他们的挚爱沈筠曦没有选择说“不”的自由。
沈筠曦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忙用帕子掩面。
泪珠簌簌而落,肩膀一颤一颤,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沈筠晔更是心痛,决心好好守护妹妹。
……
皇宫,东宫。
萧钧煜回到东宫便开始处理折子,他将案台上压的折子处理,又去了大理寺,将大理寺内挤压的陈年卷轴翻了一遍。
等萧钧煜再次回到东宫,已经过了四更天。
又是一个月初夜,夜幕湛黑,无星无月。
萧钧煜掩唇压抑得咳嗽两声,一下子惊醒了檐下休憩的五彩|金刚鹦鹉。
小鹦鹉见到萧钧煜,扑着翅膀围着他转,一声又一声软娇娇:“太子殿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是沈筠曦娇甜的嗓音。
物是人非。
萧钧煜本压抑的痛铺天盖地,从四肢百骸往心头窜起,心脏似被撕碎,一片接着一片破碎。
撕心裂肺的痛。
萧钧煜抬手,抹了抹心口,一手的黏腻,昏黄的烛光下一手的赤色。
红得刺目。
“太子殿下,您伤口又裂开了,快进殿奴才给您包扎。”
福明的声音有些颤,他围着萧钧煜,手足无措。
萧钧煜淡淡睨着手心的血,神色淡如清水:“无碍。”
萧钧煜屏退了寝殿侍奉的宫人,自己坐在床榻上处理伤口。
左胸,心口处,有一处剑伤,核桃仁大小,鲜血淋漓,却依稀伤口下叠了一个旧伤。
萧钧煜拿过白沙布绕过胸口,看了眼旧伤,手上动作一顿,倏而,慢慢恢复如常。
他低下了眸子,眸底愈发黑沉晕着痛楚,撩起被子,躺在榻上。
萧钧煜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不想眼皮越来越沉,眼前骤然降下一片黑,又突然朦朦胧胧亮起微弱的光亮。
眼前跃出一间雅致简约的厢房,一扇屏风,高高的条几上一柱青烟袅袅而上。
香气清冽悠长,一息间萧钧煜便辨出了这是隆福寺特有的西檀松舍香。
隐隐带着熟悉,萧钧煜似有所感朝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是一张简约的床榻,床头正坐着两人,萧钧煜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望着一袭紫粉色长裙的那人。
沈筠曦着一袭长裙,看着靠在床榻双目阖上的萧钧煜,双眸含泪,咬牙:“太子殿下,你忍一下。”
榻上靠着的萧钧煜轻轻颔首。
沈筠曦贝齿咬住唇瓣,深吸一口气,抬手拔了萧钧煜胸口的断刃。
萧钧煜抿着唇,面上依旧清清冷冷,唇齿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闷哼。
断刃浓黑色,显然染了毒。
沈筠曦歪头去睇萧钧煜,萧钧煜双目没有焦距,衣衫挂污染血,胸口的伤处汩汩溢出浓黑的血,他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疏冷清淡。
他狼狈却不掩其风华,沈筠曦抿唇,唇角微微翘起:果真是她喜欢的人。
沈筠曦用双手捧住萧钧煜的面颊,看着他有些无神的眼眸,软声唤道:
“太子殿下,你坚持住,你不能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