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黛眉曲曲折折,下颌绷直,丹唇紧抿。
“回府。”沈筠曦冷声道,面无表情。
云巧偷偷瞧着沈筠曦紧绷的侧颜,不知是什么惹了姑娘不高兴,乖顺得垂头,紧跟着沈筠曦。
……
二皇子殿,院中。
萧和泽立在一旁,旁观萧钧煜端坐在琴前。
萧钧煜双目微阖,端坐如钟,眉宇间透着沉静端方,手指轻扬灵动,萧和泽手指一分一分拳紧,面色一分一分褪去血色。
一曲毕,萧钧煜慢慢撩开眼皮,侧眸睨了眼萧和泽,又垂眸抚在古琴的琴头,云淡风轻道:“和泽,听出了么?”
“听出了,皇兄教导的是。”萧和泽拳头紧绷,唇角绽出一抹清浅的笑,谦逊拱手道:
“最后一节,臣弟错了音节,多谢皇兄指点。”
萧钧煜一首凤求凰响起时,萧和泽知道,他哪里是错了一个音节,他是再一次不得不当面承认,他不如萧钧煜。
不如萧钧煜。
萧和泽艰涩咽了咽喉结,唇边的笑有些勉强,咬着后槽牙,掩住眼眶突如其来的热意。
心头涌上不甘心,萧和泽咬牙,低垂着头,保持着一如既往得恭敬。
萧钧煜似是没有察觉,又或浑不在意,他起身,步子轻缓,如闲庭信步。
与萧和泽擦肩而过,萧钧煜顿住,慢慢道,继续最开始的话题:
“春搜的刺客不是丁秉中,真正的刺客皇弟,皇弟查查。”
“是。”
萧和泽躬身垂头,脊背僵如老树,恭敬应道。
他垂头看着萧钧煜杏黄色的锦袍拂过他脚旁的地面,慢慢消失在视线内。
良久,萧和泽眉睫慢吞吞闪了一下。
他缓缓挺直脊背,微微眯着眼睛目送萧钧煜的离开月洞门,唇角的弧度拉成一抹笔直的直线,眸色沉不了底,晦暗不明。
……
宫门外的长长甬道上,萧钧煜目视沈筠曦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目面上清而淡,眸中却似含深情如许。
“姑娘,太子殿下一直在看着您。”云巧轻手轻脚坐在车厢里,压低声音道。
沈筠曦利落放下车幔,瞥也未瞥萧钧煜,面上清清冷冷,她下巴微抬,矜傲吩咐道:“不必理他。有财,回府。”
“是,姑娘。”车外的年轻侍卫爽声应道,高高扬起马鞭,驾着汗血宝马一骑绝尘。
福明看着宫门前卷起的飞尘,觑着萧钧煜郎艳独绝的俊颜,大着胆子扬声征求:
“太子殿下,要不奴才把沈姑娘请至东宫?”
萧钧煜淡淡扫了一眼福明。
福明吞了吞口水,圆圆的脑袋像乌龟一般缩了一下。
太子殿下端方守礼,最是不耐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他脑袋一时梗住,才敢提出这般不靠谱的建议,幸好,太子殿下宽以待人,不会与他计较。
福明盯着自己的脚面,余光瞥着太子殿下依旧专注而深情的目光,无声得耸了耸肩头:
可,若是这般由着沈姑娘,太子殿下和沈姑娘可是有的磨。
沈家的马车渺如尘埃,萧钧煜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他看了眼天空。
湛蓝色的天空,白云如丝如纱,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太和殿檐角矗立的金色脊兽熠熠生辉,巍峨而庄重,是至高皇权的象征。
萧钧煜眸中闪过沈筠曦手抱郁金香的画面,眉心高高隆起。
“查的如何?”萧钧煜突然开口。
福明神色一正,肃声道:“已有眉目,不逾两日即可。”
萧钧煜微微颔首。
兵法有云,徐徐而图之。
……
礼部侍郎府。
妾室柳氏的院子,礼部侍郎孙常戎抬头朝孙霞薇重重打了一巴掌,咬牙切齿道:“瞧你这个惹祸精,不中用的,去趟春搜惹出多少争端。”
春搜时,孙霞薇的表哥丁秉中在密林刺杀现场被抓,太子殿下第一次斩断的三只箭便有一只丁秉中的箭。
丁秉中狡辩,他是为了射那只红腹锦鸡送给表妹孙霞薇,但他背后的箭筒与箭和刺客的箭筒如出一辙。
孙霞薇脸被扇得倒在床榻上,她手移开,脸上立即展现出五个红肿泛着青白的指印,唇角带着血。
孙霞薇抬眸看一眼孙常戎,泪珠涟涟,咬唇哑声道:“父亲,真不是我让表哥刺杀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
“你还犟嘴。”孙常戎面色涨红,双眼瞪如牛眼,他怒视孙霞薇,大声呵斥。
因为丁秉中借住孙家,这次和孙家的子弟一同参加春搜,皇上在朝会上大发雷霆,停了孙常戎俸禄一年,连降两级,还被鞭笞二十下。
孙常戎脊背皮开肉绽,这几日,他背后每疼一次,他便来柳氏的院子打一顿孙霞薇。
言未毕,孙常戎大手又是一巴掌,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