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放感恩行礼蹑手蹑脚退出了殿中。
“母妃,宫中隔墙有耳,慎言。”萧和泽道。
“武氏堂堂的皇后做了没三年就潺潺弱弱,郁郁而亡,不是福薄短命是什么,白瞎了一个皇宫的位置。”淑妃知道这话不该说,可是忍不住,心中不甘心嗤道。
萧和泽见淑妃情绪上来,他没开口劝,抬手吹了吹手中沁人心脾的绿茶。
室内寂静无声,只余下茶香袅袅腾空的细声,淑妃眨了眨眼睛,小口饮了一口茶,纤细莹白的兰花指翘起,金色的凤凰丹蔻熠熠生光,她含情的桃花眼一转,又恢复了平日里夭桃艳李、代摄凤印掌管六宫的淑妃娘娘。
“沈家姑娘你和她处得怎么样?”淑妃饮了一口茶,瞟了一眼萧和泽,悠悠道:“我听说沈家在给她招婿,半个京都城可都跃跃欲试。”
萧和泽眼前闪过沈筠曦靡颜腻理的娇靥,眸光蓦得柔和清润,唇角翘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还好。”
“儿臣这边母妃就别管了。”萧和泽垂了垂眉睫,转头道。
淑妃看着萧和泽,眸光中带着审视,纤眉似蹙非蹙,半响,启唇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对自己的事上心了。”
“儿臣知晓。”萧和泽看着水中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轻声道。
……
萧和泽回到东宫时依旧有些失魂落魄,他坐在书案前,眺望窗外海棠花中不断跳跃的鹦鹉。
天色已晚,东宫的檐角已经有宫人挂上八角宫灯,烛光摇曳。
福明偷偷窥视书案前端坐的萧钧煜。
太子殿下从沈府中回来后,已经在书案前做了整整三个多时辰,未进滴水,此时正聚精会、小心翼翼作画。
福明站得几步开外,却看得清晰,太子殿下在画沈姑娘,神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抬眼望去,俏若三春之桃的沈筠曦破画欲来。
见萧钧煜放下笔,福明忙小声劝:“太子殿下,用些茶水吧。”
萧钧煜早朝后便直接去了沈府,从沈府回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是滴水未进,福明不由得担忧萧钧煜的身体。
萧钧煜似是没有听道,他美如冠玉的俊颜神情专注认真,英眉微拧,如松的脊背微微弯下,抬笔在画中沈筠曦步摇上加了一颗珍珠。
画中沈筠曦巧笑倩兮,一袭鹅黄色层层叠叠的曳地留仙裙,额心带着一串珠圆玉润的珍珠额心坠与鬓发上的珍珠步摇交相辉映,衬得沈筠曦如月中嫦娥,霞明玉映。
仔细端详,萧钧煜终于微微舒了一口气,眸中柔情缱绻,却又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感伤。
曾经,他以为他对沈筠曦浑不在意,只是沈筠曦寻着各种理由凑在他身边,却原来他将初见时,沈筠曦发饰上几颗珍珠都记得清清楚楚。
俯瞰沈筠曦唇角灿若春花的笑容,萧钧煜眼前又闪过沈筠曦今日疏淡不耐的眸光,一时间强烈的冲击如重石压下,他掩唇低低咳嗽一声。
福明忙去端一直温着的药:“太子殿下,身子为重。”
长密的睫毛垂在萧钧煜如白的面颊,烛光微微摇曳,福明看不清太子殿下的神情,就在他想开口再次劝谏时,终于手上一轻,太子殿下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有清粥一直温着,您要不要用一些?”福明赶忙道。
萧钧煜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画卷上,声色淡淡:“不饿。”
……
翌日休沐。
萧钧煜一早被皇上叫去用早膳,见他膳时心不在焉,皇上撂下筷子,冷声道:“有事你就走,朕自己吃。”
侍奉用膳的宫人吓得一个哆嗦,眼观鼻,鼻观心,战战兢兢,生怕圣上震怒。
萧钧煜愣了一下,登时放下筷子,朝皇上行礼:“儿臣有事先行告退,改日再陪父皇用膳。”
“去吧。”皇上拧眉。
萧钧煜又朝皇上行礼,而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跨出了谨身殿。
皇上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看着空空荡荡的对面,一时也没了用膳的兴头,撂下银箸。
银器碰撞的声音,满殿侍奉的宫人立刻跪在地上,垂着脑袋颤声请罪:“皇上恕罪。”
……
二皇子的宫殿。
萧和泽看了看沈筠曦,又看了眼一盆冰清玉洁、削片似雪的白玉兰花,唇角噙着一抹弧度笑盈盈问:
“沈姑娘的回礼当真是别具一格。”
沈筠曦看着萧和泽意味深长的消息,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到什么,小脸一红,脱口而出解释道:“二皇子殿下莫要误会,自古有诗‘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增君1’,民女是想谢二皇子殿下高洁之品行。”
萧和泽岂能不知,他前日寻了理由送了沈筠曦郁金香,以示爱意,表露心迹,沈筠曦当时不愿接,迫于他的恳求接了又不好原封不动送回来。
所以,寻了一株白玉兰送他,白玉兰花语报恩,赠友人,沈筠曦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萧和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