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顾丞相府,您方才晕倒了。”云巧忙扶起沈筠曦,小声道。
“许是饿了,又蹲得久了,有些低血糖。”沈筠曦点头。
云巧忙将桌上的糕点端来,又给沈筠曦沏了一杯茶。
沈筠曦捏了两块糕点,用饮了一杯水,胃里舒服了许多,她见云巧神色有异样,又瞟了一眼在一旁站立的萧钧煜,放下茶杯,轻声问:“云巧怎么了?”
“姑娘,方才您晕倒时,李夫人诊出了您未婚先育。”
沈筠曦登时怔忪。
“顾夫人看样子并不意外,只不过,方才顾丞相神色不好,将顾夫人和顾二公子叫走了。”
沈筠曦慢慢点头,她撩开锦被下床:“我没事,我们去看看。”
云巧凑上前,为沈筠曦整理微微松散的鬓发,想了想,贴在沈筠曦耳边小声禀报:
“李夫人造谣污蔑姑娘,太子殿下惩治了她。”
沈筠曦眉睫扑颤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
朱红的门扉打开。
梨花树下负手而立的萧钧煜迎上沈筠曦。
沈筠曦朝萧钧煜福礼,在萧钧煜未开口之际,樱唇微启,声音清淡:
“民女谢太子殿下解围,民女先行告退。”
说罢,她又福礼,告退。
萧钧煜手握成拳,可看着沈筠曦疏离淡漠的容颜,唇齿间的留步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曾应了沈筠曦,放她幸福。
萧钧煜看着沈筠曦绰约窈窕的背影渐渐远去,心痛地如刀割,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发现这是顾府的主院,沈筠曦思考了下,朝东走去,那是顾夫人的寝房。
沈筠曦立在门前,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顾夫人哭泣的声音,沈筠曦手顿在了半空中。
……
寝房的外厅,顾丞相端坐红檀木官帽椅,顾夫人与他并作红着眼睛哭泣,顾晴川双膝跪在地上。
“老爷,筠曦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性子纯挚,是个好姑娘。更何况,筠曦是月箬的女儿,月箬当年可是救了我和晴川的命。”
顾夫人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朝顾丞相道。
顾晴川双膝跪地,他去拉顾丞相的衣角,低低恳求:
“父亲,我心悦筠曦妹妹,我不介意她怀孕,母亲也不介意,父亲,我知道您不是食古不化之人,求您,求您成全我和筠曦妹妹。”
“老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顾丞相垂眼,看着自己的幼子,仰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为父不在意沈姑娘怀孕了,她可以怀任何人的孩子,唯独不能是太子的孩子啊!”
顾夫人方才送诸位夫人离开,看他们神色,便知他们都知道沈筠曦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
可能,过不了半日,这个消息便会传遍大街小巷。顾丞相也是猜出了端倪。
“太子为储君,将来的大盛君王,现在太子没有任何妻妾,这孩子若是出生,便是太子的长子,未来的皇长子。”
“三人成虎,此事会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家世代忠良,养皇长子,你让世人、让皇上怎么看?难道顾家是想造反?”
顾丞相形容清隽儒雅,相貌堂堂,一袭青色镶边刺绣长袍,话语昂扬,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皇上和太子不会这样想的。”顾晴川睁着清润的眸子,据理力争。
“皇上圣明,太子仁义,自是不会残害忠良,可是,老二,你有没有想过孩子长大了怎么办?他应为皇储,却长于朝臣之家,这是国祸之召。”
门扉外,沈筠曦的纤细的手指颤了一下。
大盛国的前朝,最终灭国,便养在臣子府中的皇家血脉篡权,因为心有不甘。本有资格登之九五之尊,谁又有甘心俯首称臣?
顾丞相做过太子太傅,是百官之首的丞相,震声说话,面容不怒而威。
顾晴川眸子一怔,倏得,低垂眸满脸愧,手背青筋暴起。
顾晴川只恨自己方才冲动,也恨方才自己不争气:方才,他就该咬定沈筠曦怀中的孩子是他的,是他偷偷回京,是他不知廉耻,都是他的错。
可惜,悔之晚矣。
“父亲,我心慕筠曦妹妹,从三年前我便一心只有筠曦妹妹,我此生非筠曦妹妹不娶,求父亲成全。”
门外,沈筠曦身子一怔,抬眸,不敢置信盯着紧闭的门扉。
三年前,顾晴川突然向她辞行游学,沈筠曦暗暗哭了好久,闷闷不乐,直到后来,皇宫中邂逅萧钧煜。
太子殿下姿容胜雪,气质矜贵,如同夜空高悬的皎皎明月,沈筠曦行礼时偷偷窥了一眼,便移不开眼,大着胆子抬眸,未语先笑,脸颊梨涡浅浅,明媚又热烈唤一声:“太子殿下。”
沈筠曦对萧钧煜一见钟情,此后,和丫鬟与哥哥提顾晴川才提的少了,面上的笑意也才终于多了。
可原来,顾晴川离京,独自一人在外求学,只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