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晔想起沈筠曦以前追萧钧煜的所作所为,鼻头微微有些红,气声驳斥萧钧煜。
萧钧煜垂眼,眼里闪过沈筠曦笑若春山,秋波潋滟的杏瞳顾盼生辉,扬起下巴,冲他脆生生道:“太子殿下,我喜欢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求而不得,每回忆一瞬,便多一分痛彻心扉,再比较如今沈筠曦的冷淡疏离,便是万箭穿心。
萧钧煜痛得他面色发白,气血上涌,开始低咳。
笔直如松的脊背一寸一寸弯曲,如同寒山暮雪矗立高崖的青松终于不堪重负,一点一点弯了松枝。
撕心裂肺的咳嗽中,传出一声低而沉的沙哑:
“是孤傻,爱而不知,弄丢了曦曦。”
声音又沉又压,含着万千悔恨的忏悔,让人闻之落泪,沈父心中沉甸甸的,叹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太子殿下将你知道的故事讲给草民听听吧。”
沈父为商,能做到天下第一首富,便是不偏听,重要的事情他总是多方打听。
萧钧煜点头,小饮了一口茶,压下咽喉的腥甜,黑黝黝的凤眸长长久久得凝视氤氲向上的茶雾,目光变得遥远而迷离:“那是三月初春……”
声音徐徐,云雾缭绕,将前世的故事铺展开来。
圈椅上,沈筠晔没了最初的气愤,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红着鼻子,一遍一遍擦拭眼睛。
等萧钧煜话音落下,沈父吸了吸鼻子,哽咽,哑声问:
“所以孙霞薇、淑妃和定东侯等人害了我的曦曦,前些日子的事都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他们该死。”
萧钧煜凤眸攸得锋利,凛然如刀。
“确实该死,真是千刀万剐才能泄恨!”沈筠晔咬牙启齿道,他看了一眼萧钧煜,不咸不淡道:
“太子殿下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
杀人不如诛心,太子殿下两世都剥夺了他们所在意的一切,让淑妃等人他们一无所有,被世人唾弃,反复沉塘窒息、千刀万剐凌迟和五马分尸,沈筠晔虽不能完全释怀,也觉得痛快几分。
“太子殿下同曦曦,难道自始至终都没有谈过孩子的事情?”
沈父目光沉沉,抓着其中关键,拧眉沉声问。
本是一句话,两人若是说开,便是两情相悦、喜结连理的喜事,又怎会最后生离死别?
萧钧煜怔了一下,面上失魂落魄:“没有。”
他们以为这是彼此的默契。
“是孤小人之心。”萧钧煜终于忍不住落泪。
唉。
沈父叹了一声:“太子殿下的误会人之常情,是曦曦,太要强了。”
上巳节两人闹了别扭,六十多天,不相往来,沈筠曦性子明艳,突然被曝未婚先育,却不提那人是谁,太子殿下误会,也能理解,可终究意难平。
沈筠曦为太子做了这么多,还要被误会,那可是他自幼要星星自己也会给摘、不舍得一声重话的娇娇女!
“怎么两个人都不说一句,吵个架问一句,不就没误会了!”
沈筠晔抹了抹眼泪,狠狠瞪着萧钧煜,恨其不争:“都没长嘴巴吗!”
“是曦曦高风亮节,全是孤的错。”萧钧煜哑声。
沈筠曦心悦萧钧煜,所以从不提舍身救了萧钧煜的事情,她可以直白得追求萧钧煜,却不想用这个恩情挟恩图报。
沈父看着太子殿下俊颜低垂,凤眸幽邃,眼底通红,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太子殿下克己复礼,在不明沈筠曦孩子身份之时让沈筠曦进了东宫,从不与沈筠曦提及孩子的身世,最后又再操办太子妃迎娶大礼,一桩桩一件件又怎不是爱慕。
可惜,上一世,他千娇百宠、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沈筠曦却是不知道这些,她经受了世人的指指点点、轻视、委屈、污蔑和谋害各种委屈。
窗外,沈筠曦紧紧捂住嘴巴,泪流满面,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沈筠曦顺着墙壁,慢慢蹲下身,搂住自己的膝盖,肩膀抽动无声哽咽,黄豆大小圆润的泪珠密如珠帘顺着莹白细腻的面颊滑过至唇边。
咸涩的泪水渗进唇齿,沈筠曦扬起纤细的秀颈抵在墙上,樱唇扯出一抹苦笑。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原来前世不是她一个人在付出,可是,这些,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
那些伤害已经铸成,再多的解释,再多的真相,也根本没办法弥补她心中的伤痛。
沈筠曦水眸注视院中,凉风起,一片晶莹剔透的白玉兰花瓣摇摇欲坠,要变天了。
沈筠曦咽下唇齿间的咸涩,扶住云巧的胳膊,慢慢站起身。
“重生是志异话本的剧情,太子殿下可知为何单单你与曦曦重生了?”
正厅中突然传来沈父的声音。
沈筠曦脚步骤然顿住,身子怔怔回眸,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去贴在墙壁。
沈筠曦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