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他做对了十道完形填空,阮眠写的批注是“全对了!!!”,整整打了三个感叹号。周枉隔着纸张就感觉到她的高兴,她高兴了他就心情好,于是把这道对的题也一起粘了错题本里。
那天晚上阮眠等他的时候在看一本叫《远大前程》的书,枕着书就睡着了,书页都没合上。周枉的视角能看到她的侧脸,被暖光灯照的粉扑扑的,呼吸绵长而均匀,应该是睡熟了。
周枉看着她的侧脸发呆,自然而然想到一些以后的画面。
是不是还会有很多个晚上,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写试卷,不用过多久他也可以给阮眠改卷了;他会从倒数第一个考场考到第一考场,和阮眠的名字在光荣榜上并列第一排,他会和她一起考上好大学,去哪个大学不重要,阮眠想去哪他就去往哪考。
如果今年考不上呢?
……
那就复读,明年陪她一起考。
周枉靠着椅背,注视着阮眠的方向,觉得自己今晚能熬一整晚,再写他十套数学卷子。
这么想着,周枉伸出手,想摸摸她,怕吵醒她又停在半空。
夜灯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他手上,像太阳光一样。
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被打进医院那盏被熄灭的灯,大概因为害怕再陷入黑暗,周枉晃了晃手指。
灯还是那么亮。
周枉在这盏灯下发呆了很久,然后心下隐隐约约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好像又抓住了,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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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时候,学校开学了。
第一天晚自习就开始摸底考,楼道里到处都是人,边搬着一大箱子书边抱怨:“怎么又这样搞突击?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艹。”
周枉不知道昨晚干嘛去了,这会儿找了个空教室补觉。
教室扩音器里播放着今日歌单,和教室外的校园广播交相呼应,像是在演奏交响乐。周枉坐教室靠窗最后一排,枕着头的那只手垂着,如果从走廊窗外看只能看到他微蜷着的手指,随意又懒散、细长,又骨节分明。
阮眠被某人硬拉着来,正坐他旁边翻看笔记,教室里除了广播的音乐声,就只有她轻轻翻动笔记的声音。
可能因为空教室的安静,阮眠心也静的不得了,看笔记一目十行,效率极高。只是窗户开着,偶尔一点风能闻到周枉身上的皂香,心思就会随之稍微漂浮一些,这时她就抬眸看看,得出他还在补觉的结论,又接着看笔记。
广播里的歌声停了,教室外响起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大约是准备前往考场了。阮眠看了眼时间,还有20分钟开考。
的确要准备进考场了。
这么想着她就要起身,同时合上笔记本。
椅子擦着地板发出轻微声响,在她准备叫醒周枉的同时,后者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眠一怔,轻声开口:“要进考场了…”
然而周枉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说了句:“再陪我一会儿。”
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以及一些温柔的缱绻。
大概是这会儿的温柔和暧昧太让人贪恋,原本已经虚站起来的阮眠,又因为这句话坐了回去。
周枉没有移开手,从抓的姿势改成搭在阮眠的手腕上。
“你考场就在这层楼,过去很快。”
他又解释了一句,还没完全睡醒,眼皮压着。
窗外阳光很好,像是提前进入了夏令时。阳光穿透云层,一道道光束铺洒开来,以至于呈现出浮沉飘在光里的丁达尔效应。
才发现空教室里这么安静,把两人搭在一起的手隔绝在楼道的脚步喧嚣之外。
广播里的歌声已经停了,可阮眠心里却像是有一双手在弹钢琴似的,灵活敏捷又雀跃不已,一个人就完成了整个乐团的交响乐。
阮眠走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开考,见周枉没动,她问:“你还不走吗?”
周枉靠着墙,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眼,摇了摇头:“等清醒了再走。”
许久没说话,他嗓子哑的厉害,清了清嗓子后,他说:“好好发挥。”
阮眠回:“你也是。”
于是某人笑了,懒懒散散的:“必须啊。”
一副爷考不好还有谁能考得好的拽样。
因为不是期中期末那种特重大的考试,第一考场这会儿也还热闹非凡,洋溢着新学期的喜悦。
一个学期下来,常年在第一考场的也都是老熟人了。
前排的冯子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窦佳丽的微博了,拉着张瑶瑶坐在座位上,凑近耳边分享她的见闻。
几秒后张瑶瑶爆发出一声惊呼:“真的假的?窦佳丽家里有私人泳池?”
“不知道,但我看她照片里是那么发的。”冯子琪耸耸肩,“一会儿考完你可以去翻翻她的微博,定位在海南,还配了张穿泳装的照片。”
“海南?她家房子在海南?”张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