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恋了,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可她怎么能忘记呢?
阳光里,冷风里,许多个清晨,许多个傍晚,许多个失眠的深夜,她听着周枉曾经唱过的那首民谣,所有的心事和思念都被埋藏在无声夜里。
站在阳光下的周枉,穿着件黑短袖的周枉,手里拿着篮球冲她笑的周枉,泡青梅酒的周枉,会给她递旺仔牛奶糖的周枉,窝在椅子里低头写题的周枉,势在必得和她说最不怕辛苦的周枉。她贫瘠的青春里为数不多闪着光的回忆,悉数都和周枉相关。
指尖相碰时心里一下子窜起来的电流,他握着她的手在人群中穿行,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被压皱的衣袖,冰天雪地里递给她的红玫瑰,在雪地里用手指画的爱心。习惯了公交车上怕她睡着托着她脑袋的手掌,走路时永远走在外侧的那个人,学校廊道里等她下课时特地拉到领口的校服拉链。
亲吻她额头时微凉的嘴唇触感,少年身上清冽的皂香,四目相对,睫毛眨一下,他会笑。眸子又野又亮,像荒原里的星子。
这样滚烫,这样炽热,叫她怎么忘?
作者有话说:
如果是现实中,可能会就停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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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入深渊
九月初开学, 阮眠搭乘火车去学校,到的时候已经不是入学报道的高潮期。红砖灰墙前绿树葱郁,校门上挂着“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同学”字样的红色横幅, 行人进进出出,能听见不同地方的方言。
其实是紧张的, 阮眠第一次一个人到这样的城市。上海和官湖完全不同,小城哪里稍稍有点不同的动静就惹人围观,但一线城市的繁华甚至不需用力就融入到了每个人骨子里,包容又冷漠。阮眠谈不上不适应, 只是拿完报道需要的材料, 握着行李箱的手已经出了层薄汗。
她按新生手册上的指示往宿舍楼走, 林荫道下, 有风吹,阮眠拉着行李箱穿行在行人中。身侧有人路过,离得近, 似有若无一股皂香。她因此多看了一眼,那人走得实在快,只瞥见半个黑色衣袖, 袖下微弯曲的手冷白。
阮眠一怔, 回头。
视线里那人戴着鸭舌帽, 黑色外套,长裤也是黑的,只有脚上一双空军一号是刺眼的白。即便走得快, 气质也玩世不恭, 掩不住的懒散。
几乎没犹豫。
阮眠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 行李箱都没拿, 就那么扔着。她人追上去, 要拉那人衣袖,失手擦过空气。
她便径直拉住他手指。
……
几乎是闪电般一秒,那人回头。阮眠“周枉”两个字堪堪卡在喉头,对上那人错愕的眼。这一秒突然觉得又酸涩又尴尬,她眼泪快要掉出来。
白的肤,长的睫。
一瞬间那么像,但不是。
他鼻梁和周枉一样高挺,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未反应过来的错愕。他外套里穿了件大logo印花的潮牌T恤,然而周枉不会穿这样高调花哨的款式,也不会有这样轻佻的眼。
周枉的眸子永远又野又亮,不笑时带着冷意,笑起来也不像温室里的植物,他该是野蛮生长的,谁也压不下去的势头凶猛。
怔了两秒,阮眠猛地把手缩回去。
她压下眼底酸涩,这会儿微垂着眸子道歉:“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但也因为她垂着眼,错过了对面人眼底的片刻恍惚。那人摘下蓝牙耳机,这会儿已经笑起来,桃花眼里带着光,问她:“你也是艺院的?”
阮眠抬眸,摇摇头:“我是经济学院的大一新生。”
她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角还有些湿润,微微泛着红,像刚哭过一场的小狐狸。
那人递过来一张纸,显然看出来她情绪,但却巧妙地没再提认错人的事,反而问她:“刚刚报道完?怎么没看见你行李?”
他显然看见阮眠手里还捏着的报道材料。
“啊。”
阮眠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被自己匆匆落下的行李箱。她忙回头看,行李箱还在,心又放下来。
但那人已经先她一步,走到她行李箱旁:“既然撞见那也算缘分,干脆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经院的宿舍楼不好找,我带你比你一个人更快。”
阮眠要拒绝,但他把话都说完了,手握在她行李箱的扶杆上,显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只好点头说谢谢。
想到什么,又问:“我叫阮眠,如果之后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我。”
那人点点头,像是在心里想了想这名字该怎么写,继而才开口:“陈舍其。耳东陈,舍我其谁的舍其。”
他说这话时在笑,倒真有几分舍我其谁的气势。
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陈舍其偶尔找个话题随便聊两句,阮眠也接茬。只是到宿舍楼下时,他说送到这,又开口,开玩笑似的口吻:“你是不是不爱欠人人情?”
阮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