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铁石心肠,看纪亭衍请假几天忙前忙后瘦了一圈更是心疼,糊弄遮掩的假话说不出口。
只能顺其自然。
“好吧。”骆窈努嘴,“那你带我出去晒太阳。”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如此春暖花开的好时光,当然要到外头谈情说爱……不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骆窈脚上打了石膏,坐着轮椅又被抱到长凳上。正值春光最盛的时候,随着枝头冒出鲜嫩的新芽,万物复苏,微风拂面,鸟语花香,紫外线照样要防。
她可能是造型最别致的病人,但凡路过的都要投来同情的目光,心想多可怜的姑娘啊,肯定是伤了脸才不肯露面。
骆窈没骨头地贴着纪亭衍说话:“吃过午饭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不是要上班吗,好好睡一觉。”
“没关系,陪你做完检查再回去。”
“还没关系?”骆窈捏了捏他的脸说,“脸色比我还差,下午检查有奶奶在呢。”
纪亭衍声音轻缓:“我不放心。”
那天晚上的情景,现在想起还万分后怕。从焦躁不安到惊慌失措,然后强制让自己镇定不要手忙脚乱,可脑子能保持清醒,心脏却由不得自己控制,揪心,狂跳,巨大的恐惧像一个黑洞,压迫得几乎喘不上气。
抱着她的力道突然收紧,骆窈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心跟着酸胀起来,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或许可以走得很远。
前方的石子路有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妻,骆窈对着他们发呆,突然想起以前有人问过她:你觉得是什么支撑着两个人走完一辈子呢?
她那会儿是怎么回答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爱。
年轻时富有激情和冲动,总有一天会被生活搓磨出妥协,然后重新找到一个平衡点,或许是习惯或许是懒得折腾,又或许是更冷冰冰的利益相关,永恒的爱只存在在文学作品里,而她对未来的信心不堪一击。
骆窈张了张嘴,想问他你会永远爱我吗,然后无声笑了下,没问出口。
她的症结不在于他是否承诺。
……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不过脚踝的伤还要花时间静养,第二天骆窈终于办理了出院,薛宏明开车来接她,骆淑慧在家里给她准备了一碗龙须面,里面还炖了块大猪蹄。
“二月二吃龙须,一年都能交好运。”
还一套一套的,骆窈用筷子戳了戳胶原蛋白满满的猪蹄:“那这又有什么讲究?”
“我知道!”薛峥举手道,“是以形补形!”
小家伙剃了个光头,顶着圆溜溜的脑袋像个小和尚,骆窈盘了盘,又揉揉他胖了一圈的肉脸:“好啊薛峥,敢说你姐的脚是猪蹄!”
“我木有!”
其他人很没有同情心地笑出声。
刚实习就请这么长时间的假,骆窈真怕工作不保,于是慢慢挪到书桌前写材料。裴家两兄弟的案件还未公开审理,但在社会上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骆窈先前提出的关于“性”的选题变得更为敏感,但不是个坏事,因为有关部门对其更为重视,有意向加强并联合开展宣传教育。
梁博新虽然让她好好静养不急着上班,但闲着也是闲着,没钱束缚了她的兴趣爱好,解决办法也唯有赚钱。
下午薛峥放学回来,居然给她带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骆窈和他一人一个,小家伙坐在椅子上托腮作思考状,然后说:“三姐,裴彦的爸爸和大伯都做了坏事儿,那裴彦会转学吗?”
骆窈摸摸他的头:“三姐也不知道。”
裴杰和裴峻一旦定罪,裴彦的监护人应该是关系最近的姥姥姥爷一家,那家人在外省,想来也不太可能让裴彦继续留在这里吧。
薛峥鼓了鼓腮帮子:“今天有个同学还打他了,说他爸爸那么坏,他肯定也是个坏孩子。”
骆窈顿了下说:“他是不是坏孩子要看他自己有没有做坏事儿。”
薛峥歪头想了想:“他今天把学校的足球给扔臭水沟里了。”
“所以你觉得他是坏孩子了吗?”
薛峥摇头:“老师罚他洗足球了,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老师说得对,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像洗足球这么简单。”
“什么事儿啊?”
骆窈抬眉:“等二姐回来你问问她,她就是专门学这个的。”
晚上纪亭衍回了家属院,薛家人为表达感谢邀请他留下来吃饭,想到如今纪科长一个人在家,自然不会让他去食堂,也一并邀请来了。
传呼机是瞒不住的,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饶是纪亭衍将原因往他身上揽,骆窈仍然免不了一通数落,她撇撇嘴,在桌子下踩了一脚。
纪亭衍抬眼看她,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低声说道:“小心脚别用力。”
骆窈顿时没了脾气。
两家的关系算是亲上加亲,老爷子也跟对待自己人似的不客气,直接拿出架势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