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事原不该瞒着母亲的,是姝儿一时错了主意。姝儿知错。”温庭姝声音发颤,眉眼凝愁。
方夫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为情所困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到十分心疼,当初元宵节,她听闻是江世子替她解了围,她便担心姝儿会对那江世子情愫暗生,没想到后来两人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听闻了这些事情,也知道江世子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只可惜姝儿已经嫁给宋子卿,就算他们两人对彼此有情,也不可能在一起。那江世子皇族出身,身份尊贵,又没妻子,不怕人说什么。但姝儿不同,她是有夫之妇,而且他们世代书香门第,最重礼教。而她的姝儿向来最重礼法,偷情这个罪名太沉重,她负担不起。
念及此,方夫人狠声道:“姝儿,你是世家小姐,是宋子卿的妻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你千万不可做出有失体统之事。江世子对你有恩,你报答他是应当的,但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你以后绝对不可再与他见面。”方夫人顿了下,最后又狠下心说道:“姝儿,你与江世子是不可能的,你……趁早将他忘了吧。”
方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好,不得不逼她斩断这份情愫,以免她将来误入歧途,再难以挽回。
被母亲戳中了心思,温庭姝羞得满面通红,又莫名地浮起一股抵触情绪,哪怕她将女诫礼法刻进骨子里,可人的心岂能由自己控制?
如果可以,她也想忘记江宴,如此这段日子她这不必饱受煎熬纠结。
她只是将这人偷偷放在心底,都是罪无可恕的?不为礼教所容?
温庭姝一向最听方夫人的话,可此刻,她犹豫了。
“母亲,女儿只在心里喜欢不成吗?”
话刚落,温庭姝双泪若断线珍珠般直流。
“姝儿……”方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如此荒唐话来,难不成她真的被那江世子迷得神魂颠倒,方夫人越想越担忧,冷下脸:“姝儿,你必须忘了那江世子,你是有夫之妇,怎可惦记旁的男人?”
方夫人一再的紧逼让温庭姝此刻脑袋一片混乱,有夫之妇,有夫之妇,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她怎么能惦记别的男人?
她为何不能惦记别的男人?温庭姝胸口忽然急剧的起伏,她忽然感到一股愤怒在她的心上无法散去,她不由得站起身,想也没想便说道:
“母亲,凭什么宋子卿就可以惦记别的女人?”她声音一哽,“女儿就是喜欢江世子怎么了?他屡次为女儿解围,在白云寺他甚至以命相护。那时的宋子卿,他人在何处?他丢下女儿选择带那女人离去,就这样卑鄙无耻的男人,如何值得我托付终身?江世子就是比那个宋子卿好一千倍,一万倍。”温庭姝已经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话,她此刻饱受委屈,觉得不吐不快,只凭着心说出一句一句地说出来,看着母亲渐渐凝重的表情,温庭姝渐渐恢复理智,她意识到自己竟说了惊世骇俗的话来。
温庭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流着泪道:“女儿真只在心里喜欢他不成么?”温庭姝一直在说这句话,心中希望得到她的理解,可是方夫人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很不可思议。
温庭姝感觉自己被逼上绝路,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无法逃离某种束缚,“女儿绝对不会再见江世子,求母亲不要逼我了。”
方夫人看得她泪流满面,悲苦隐忍的模样,不由一阵心酸,她起身走到温庭姝面前,将她扶起,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背,不由也流了眼泪,语重心长:“姝儿,不是娘逼你,我们女人生在男人掌权的世道,话权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为了私欲,可以把纳妾说成是为家族开枝散叶,而女人若是背叛他们,便是不守妇道,就算觉得不公,也没办法。”方夫人叹了口气,“你对江世子念念不舍,将来的痛苦的只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忍一时,时间长了,这份情便淡了。”
温庭姝听着她苦口婆心的话,只感觉心口一阵阵泛寒,她抱紧方夫人,没办法再反驳一句话,忍着满腔心酸与苦涩,她道:“我明白了,女儿会把那人忘记的。”
方夫人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你能如此想便好。”
* * *
妇好酒肆。
柯无忧站在柜台前,目光看向不远处靠窗而坐,正独自饮酒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有兴致大白天的过来饮酒。
“世子,你伤势未痊愈,不宜多喝酒啊。”柯无忧心疼的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两坛上等的金茎露,这可是她新酿的,这酒乃是宫廷酒,酿制方子极其难寻,好不容寻到方子酿了这两坛酒,自己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他夺了去,她心里那个恨。
江宴不曾看她,端着酒杯,视线微低凝望着透明的琼液,目光透着一股淡淡的追忆,他低声道:“这金茎露原该清而不冽,醇而不腻,但你酿的太过醇烈,有些伤人。比宫中的还差了些许。”
那你别喝啊,柯无忧内心腹谤,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听闻此酒被誉为‘才德兼备之君子’,敢问世子你配得上这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