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蕙坐在他对面,魏曕看她一眼,就又继续审视孩子们的字。
船轻轻地随波摇晃着,殷蕙给他的茶碗倒了六分满。
魏曕端起茶碗,一边看字一边喝,都喝光了。
“衡哥儿写得不错,循哥儿还小呢。”殷蕙探头看了看,笑道。
魏曕道:“练字要持之以恒,衡哥儿的字还是有些浮。”
殷蕙下意识地替儿子说话:“跟船不时地晃来晃去也有关系吧。”
魏曕就递来一个“慈母多败儿”的眼神。
殷蕙哼了哼:“您也不要太严厉了,跟二郎四郎他们比,咱们家这两个多乖。”
魏曕放下儿子们的字,对她道:“先前听父皇的意思,是要孩子们都去宫里读书。”
上辈子就是这样,殷蕙装出惊讶来:“为何那么麻烦?”
魏曕并不清楚父皇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宫里太冷清了吧,在燕王府大家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如今到了京城,他们这些成家的子女都分府单住了,老五虽然还没成亲,王府也分了,就连三妹妹也有自己的公主府,宫里一下子连个孩子都没有,父皇怕是不习惯。
殷蕙一副自己想通了的样子:“去就去吧,父皇请来的先生们肯定都是大儒,只是孩子们要辛苦些了,不知道咱们王府离宫里有多远。”
魏曕刚要解释,宁姐儿由乳母牵着进来了,夫妻俩对个眼色,先去陪孩子。
晚饭有一道红烧鱼,还有一道鱼汤,都是河里现捞起来的,鲜美可口,衡哥儿、循哥儿一人吃了一大碗饭,宁姐儿也吃了半碗鱼片粥。
孩子们胃口好,没有受行船影响,做父母的看着心情也好。
夜幕笼罩下来,河面上风也大了,乳母们各自带着孩子们回了房间。
殷蕙、魏曕的房间与孩子们那边隔了一间船厅、一间书房,孩子们与乳母的谈话声被窗外流淌的水声淹没,显得他们这边很是安静。
船舱里不比烧着地龙的燕王府居室,哪怕船舱两边都遮着厚厚的棉布帘子,床边也烧着银霜炭,屋里还是冷。
殷蕙与魏曕早早钻进了被窝。
殷蕙靠在他怀里,继续黄昏时被孩子们打断的话题。
魏曕手里拿着一张他睡前草草勾勒的舆图,画在最中间的是皇宫。
皇宫东边,分布着魏旸、魏昡的王府以及二公主魏杉的公主府。
皇宫西边,分布着魏昳、魏曕的王府以及大公主魏槿的公主府。
而魏暻的王府与魏楹的公主府都在北边。
即将开始在京城的新生活,即将拥有自己的王府的魏曕,今晚话难得多了起来,修长的指尖在舆图上移动,一处一处地给殷蕙介绍着,包括皇宫里面几处重要的宫殿,包括他们的母妃住在何宫。
哪怕殷蕙都知道,因为心情好,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平城的燕王府是一大家子人的家,京城的蜀王府却是她与魏曕的小家。在燕王府,她上面要敬重公婆,中间要与妯娌们和睦相处,下面还有一堆侄子侄女偶尔要照拂,到了蜀王府,她就是府里最大的女主人,门一关,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
“父皇给公主们赐府,那大姐、二妹是继续在夫家住,还是带着驸马搬到公主府住?”殷蕙兴致勃勃地问。
魏曕道:“看她们自己想住在哪里,据我所知,大姐与驸马已经搬到公主府了。”
魏槿与他同岁,生辰大几个月,小时候一起读书,男孩子们玩闹容易起争执,魏槿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也曾在魏昳欺凌魏曕时,挡在魏曕面前斥责魏昳。
魏昳虽然是二哥,可他不敢欺负嫡母所出的妹妹。
魏曕忘不了二哥的欺凌大哥暗暗的迁怒,他也一直记着魏槿对他的维护。
他对妻子多说了一些魏槿的情况:“父皇起事时,赵家被朝廷围困禁足,赵家迁怒大姐,对大姐十分不敬。”
魏槿也不是软柿子,封了公主,她立即带着孩子们搬去了公主府,而赵家却要反过来巴结魏槿,所以驸马爷赵茂也丢下家里的妾室,背负着一家人的厚望跟去了公主府。魏槿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接纳了他,但可想而知,今后赵茂只能在魏槿面前低三下四地讨生活,再也直不起腰杆来。
殷蕙小声哼道:“赵家活该,换我是大姐,我连驸马都休了,不许他进门!”
魏曕提醒她道:“气归气,也不能仗着父皇成事便任意妄为,大姐真休夫,外人该说她仗势欺人了。”
父皇登基,一家人确实可以跟着扬眉吐气,然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言慎行,不能落下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把柄。
自家人知道是赵家人欺负长姐在先,外面的官员百姓并不知晓内情,传开了,只会诟病大公主跋扈,父皇骄纵女儿。
殷蕙:“我知道,就是替大姐生气,不提大姐以前也是郡主的身份,就凭大姐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十余年的夫妻情分,赵茂遇到事情不想着给大姐撑腰,反而落井下石,这种小人,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