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宴清莞尔,嗯,我知道。
他先是表露出一番自己的态度,而后思绪不知不觉飘散到了从前,声音徐徐散落在风中。
我娘以前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人,当时那个男人落了难得到我娘相救,后来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只可惜后来那个男人辜负了我娘,他家族中的人要他回联姻,联姻对象是另一个世家的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更能给他仕途上的帮助。他几乎没有多加犹豫,便回去了。
我娘很不甘心,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觉得那个女人不过就是家世上胜过她罢了!她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回去,可接下来面对的却是男人家族中无数人的嘲讽。
最后,我娘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在这里一住,便是许多年
沈宴清说起往事语气淡的仿佛并不是在说自己,而是一桩无关紧要的旁人之事,就连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措辞也不是我爹爹,想来,他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吧?
你现在还恨他吗?
别看沈宴清这个人看着云淡风轻,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温和,但能将自己生母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未免太过清冷了。
我当然不恨他,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看得那般重,直到死她都不觉得她输了,甚至顿了顿,沈宴清唇边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可知我为何这副模样,唇边含笑?
姜明月心头一怵,便听他续道:那个男人便是这样的,总是对她笑,似乎只对她一人温柔。后来她带走了我,也逼着我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若是你让我改,我也改不了。
他觉得嘲讽至极,这些都是深藏在他心底最为不堪的往事,就连唐闻归都没有说过,如今却能告诉姜明月。
他大抵是魔怔了,不过说出来以后确实心绪好上不少,整个人的心情都开阔许多。
他的表情依旧,姜明月还以为他还陷落在往昔的痛苦中,关切地望着他安慰道:往事已矣,人还是要朝前看的。而且其实你也不用改了,反正我们都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你说是吗?
少女笑靥如花,流泻而下的日光落在她及腰的青丝上,将她那张姣好的面容显得格外明媚。
沈宴清目光稍顿,唇角轻勾,嗯,你说的对。
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只有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不介意自己,才是难能可贵的。
一碗热乎乎的馄饨下了肚,食肆老板坚决不收沈宴清的银子,可惜沈宴清的态度也很坚决,到了最后终究是勉为其难收下了。
姜明月跟着沈宴清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他们说不收,你就真的不给了。
她分明只是说笑的口吻,沈宴清却难得当了真,说好请你吃饭,我不会食言。再者,他们也是小本生意穷苦人家,该付的银子还是要付,没必要占这便宜。
他说得正义凛然,姜明月先前听着还点着头在心里头感叹确实如此,但后来听着听着就渐渐觉得不对味了。
等等你这未免太双标了吧?你不占他们的便宜,偏偏要占我的便宜?是什么道理!
姜明月一想到他从自己手中捞了那么多的银子,对比起他刚刚给出的寥寥几个铜板,突然就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冤大头宰,瞬间怒从心起。
沈宴清勾起唇角,笑意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应和着她的话,嗯,你才知道啊
他的尾音带着几分懒散,姜明月气得抬手就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沈宴清轻而易举钳制住,他抬起那双狭长的眼眸,瞳孔中漆黑如墨,如坠漩涡,似笑非笑,表妹,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了?
姜明月虽然出身商贾,但姜父先前也给她请了礼仪先生教导,她向来的脾性是淡然的,鲜少被气成这副模样,怪只能怪沈宴清此人不按常理出牌,才会三番两次把姜明月气得跳脚。
少女纤细的葇夷握在掌中,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仿佛还能轻嗅到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清香,勾的沈宴清不由晃神了许久。
若是表哥有错的话,我同你赔罪,可好?
他笑意盈盈,眼眸之中落满星辉,出口的话语也是温和极了。
姜明月闻言眼眸倏然一亮,笑着摊开手掌,一点都不跟他客气,同我赔罪的话,把先前的银子还我。
沈宴清唇边噙着的笑意愈发柔和,就在姜明月真以为沈宴清会同意的时候,他突然凑到她耳畔,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来。
我只占表妹的便宜。
分明他话里的意思是关于银钱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姜明月愣是听出了另一重隐藏的意思。
应该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姜明月错愕抬头,沈宴清已然放开了她的手腕,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庙会还有不少热闹你还没看,去迟的话便要错过了。
姜明月见他神色一如既往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没好意思说出话来,只是脚步匆忙了几分,连忙跟上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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