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右手背在身后,摩挲着尚且留有余温的指腹,面上不动声色。
我先将她抱进去。
沈宴清抱着姜明月下车,很快就进了院子。
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唐闻归正好看到影竹还站在门口,不由好奇问道:明月姑娘找到了?
嗯,已经找到了,就是影竹顿了顿,语带困惑与不解,不知道少爷是不是过敏了,我看他的耳朵有些红,等会我劝劝他给自己看一下吧!可千万别累出什么病来。
第二十章
一间破败屋舍,男人双手双足被麻绳紧紧绑住,没有任何可以挣脱的可能。
这个男人正是阿寅,他被沈宴清手底下的人带到了这里,如今,他单独被关在这个房间不知过了多久,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番关于江世子的事情后,因为太过无聊,只能百无聊赖数起地上的蚂蚁。
就在他快将这群蚂蚁数完的时候,倏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男人逆着光,长身玉立,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沈宴清?
是我,手脚被绑住的滋味如何?
沈宴清唇边勾着一抹冷笑,一袭白衣翩然而至。
他言语之中尽是嘲讽的意味,令阿寅没来由一阵心悸。阿寅怒声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宴清被他这模样逗乐了,不过面上不显分毫,而是幽幽问他道:江世子给了你什么东西,你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不如投到我门下,他给你的东西,我也一并应允你,如何?
阿寅没想到沈宴清来找他竟然是为了收买自己,诧异问他,你不杀我?
沈宴清薄唇微勾,杀你作甚?还不如让你替我卖命来的实在。怎么样,这件事情你考虑如何?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还有一些可能性,但阿寅是绝对不可能帮沈宴清做事情的!
他义正言辞道:我绝对不会背叛世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沈宴清没想到阿寅竟会如此嘴硬,不过他见过的人多了,再怎么嘴硬的人到了他手里头也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像阿寅这种人,他自然有许多种办法可以对付。
沈宴清没再多说,左右他也有时间和阿寅耗下去。
他一离开,阿寅倒抽口冷气,真是晦气,没想到有一日竟会栽到乡野村夫的手里!
姜明月睡着没多久,竟是恍恍惚惚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男人穿着一身喜服朝她伸出手来,面容看不真切,姜明月低下头来,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换上一套红色的裙裳。
男人见她迟迟未动,径自走上前来,开口便道:月儿,怎么了?莫不是忘了今日是我们的大婚?
姜明月经他提醒,才明白原来自己身上的红色裙裳竟同男子身上的喜服是一对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她才未听过,不知为何,入了耳根本没有半分温和,反倒渗出点滴冷意,骇得她整个人冷不防打了个寒颤,面色发白。
你、你是谁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偏偏被这场面吓到几乎变了音调。
月儿怎么问我是谁?我自然是你的夫君,江宜修啊!
在他这句话重重砸下来的时候,他的面容总算彻底暴露在姜明月的面前。
他的五官俊美不凡,眉眼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可是一时之间姜明月又想不起来。
眼看他步步逼近,姜明月一路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冲他叫嚷一句,你别过来!你这个死渣男!
江宜修倏地笑了,面上的表情阴恻可怖,他伸手就要去抓姜明月,姜明月立刻闭着眼睛朝着来人抽了过去。
啪
声音响彻,手心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甫一睁眼,发现自己并未在梦中而是躺在一张床上,她错愕抬头,惊讶发现自己的手刚从面前之人的脸上抽离,只见面前之人白瓷如玉的左脸赫然落着一个硕大的巴掌印。
我的老天爷,她怎么会打了沈宴清一巴掌?
她分明想要打的人是那个渣男未婚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做了一场梦糊涂了
姜明月忙不迭道着歉,整个人愧疚自责,她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梦中打人,想来传闻中曹阿瞒梦中杀人的故事也是真的!
跟在沈宴清身后的影竹也没想到尚在睡梦中的沈小姐竟然打了自家少爷一巴掌,想到自家少爷又小心眼又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只能在心里为沈小姐默默祈福。
姜明月道完歉后惴惴不安抬头瞟向沈宴清,只见他站在原地,双眸如覆寒霜,仿佛顷刻间褪去所有的温柔和暖阳,唯独留下尖锐的冷刺和一身霜雪。
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缀满整片浩瀚夜穹,只是其中没有一丝亮光,暗沉到令人心悸。
这是姜明月认识沈宴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沉沉不见日光,这一幕比见到她梦中可怖的场景还要令人脊背发寒。